蘇蘇鑽出被窩,緊緊地與他十指相扣著,她說:“阿祁,過了十二點,過了十二點再睡。”
他知道她是什麼意思,噙著微笑,溫聲道:“好,十二點再睡。”
她枕著他的胳膊,像以往那樣玩兒著他的袖子。
“阿祁,如果,我是說如果,我突然死了,你————”
他猛地壓住了她胸脯,嗓音沉涼,“彆再說這種話。”
蘇蘇在他黑壓壓的瞳孔裡看到可怖的陰翳,她岔了聲,喉嚨發澀。
“答應我,彆再說這種話。”強烈的壓迫感渡到她周圍,他掐著她的下顎,逼她回應他。
“我答應你,不會再說這種話了。”她終於找回自己的聲音。
壓迫感瞬間揮散,他恢複之前的溫柔,不再壓著她。
蘇蘇緩了下氣,把腦袋拱到了他胸膛上。還有好一會兒才會到十二點,她怕自己睡過去,就把之前看的書拿了過來。
傅祁半抱著她,替她翻頁。
不知過了多久,蘇蘇眼皮沉重起來,困意如潮水襲卷而至。她瞥了瞥鐘表,掐了一把自己。
當時針和秒針都滑過數字“十二”的那一刹那,蘇蘇心頭一窒。
“蘇蘇,生日快樂。”
耳邊傳來傅祁低沉磁性的聲線。
蘇蘇咬了咬指甲,摸了摸身體,旋即扔掉書,紅著雙目抱緊了傅祁。
今天已經到了。
今天是她的生日。
她沒有在生日的前一天死亡。
她熬過來了。
巨大的喜悅湮沒了她。她狠狠地擁著傅祁,眼淚簌簌而下。
傅祁感受到她情緒的劇烈跌宕,抬手輕撫著她的背脊,待到感覺她平複之後,他說:“睡吧,彆熬夜。”
蘇蘇沒吭聲。
他又等了她半晌。她還是沒有任何動靜。他捏住她的雙肩,把她朝前一抵,卻見她闔著眸子似乎睡了過去。
怎麼又哭了。
他抹著她臉上的淚水,動作陡然一滯。
“蘇蘇?”他的聲音裡夾雜著從未有過的顫抖。
她沒有反應。
他將食指抵到她的鼻端。
靜默了兩秒,他挪開手指,俯身將耳朵貼到她的心口處。
久久地貼著她的心口,他平靜地眨了下長睫。
外麵刮起了大風,風卷著白雪,天地被卷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風雪啪嗒啪嗒地砸在窗子上,仿佛要砸破窗子,飛進屋子裡。玻璃窗被風雪肆虐,仿若下一秒就要支撐不住破碎開。
愈來愈大的風雪裡,男人抱著女孩兒衝進了綿密厚沉的雪幕中。
大片大片的雪花刮在他們身上,男人護著女孩,腳步快到極致,也亂到極致。
傭人聽見車子極速駛離彆墅的聲響,詫異地探了探頭,這麼晚了,先生這是去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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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醫生看著男人猩紅的雙目,戰栗與害怕油然而生,他磕磕巴巴地重複著方才的話,“節……節哀。”
脖子猝然一緊,被男人掐住,“你再說一遍。”
醫生快要喘不過氣來,他拍打著男人掐在他脖間的緊箍,“你先鬆……鬆開!”
這時候有其他醫生見狀跑過來,把醫生解救了出來。
“先生,你先冷靜冷靜。”跑過來的醫生扶著被掐的同事。
“讓她醒過來。”男人睨著他們,一字一字命令。
“先生,她已經去世了,已經去世了!”
醫生拔高音量,大聲道,像是要喚醒男人一般。
響亮的聲音在空曠的病房裡回蕩著,餘音消散時,男人僵了僵,他轉身,抱起了床上已經冰冷的女孩。他的肩上還有未化開的雪,麵色比肩上的雪更加慘白。
這一霎那,醫生覺得男人的脊骨似乎一下子垮塌掉了。
兩個醫生都不敢再出聲,隻默默地看著背對著他們的男人的背影,繼而靜悄悄地離去。
男人怔忪地撫摸著女孩散儘熱度冰涼一片的頭發,口中輕喚著,“蘇蘇。”
她仿佛在睡覺,安詳地閉著眼。他搓著她的臉頰,似要把涼氣搓散,將她的臉搓出原本的溫熱來。
可是再怎麼搓,女孩的臉還是一樣的冰冷。他用自己的臉貼了貼她的臉。然後重新抱起她,離開了病房。
作者有話要說:萌萌有話說:他們已經很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