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有個家,蘇遙很珍惜。
蘇遙默然,又念起:“你們晚上吃了什麼?”
“吃了白粥和家中鹵鍋裡幾塊炸豆腐。我去坊中食肆買了肉餅和拌黃花菜。”成安又促狹一笑,“還吃了公子的茶葉蛋。”
蘇遙揚起嘴角:“不是我的。我這兒都是一起吃飯的,想吃什麼說就是了。”
成安應下,又突然開心。
大公子的心上人瞧著就是個隨和之人,還當真隨和。
長得好,性子也挺好,大公子有眼光。
成安又伺候蘇遙吃過半碗粥,瞧著他精神好些,才開始回話:“公子睡下之時,有位姓許的先生來過,說忘了一節白玉佩在這裡。”
“嗯……大抵是在我房間裡。”蘇遙道,“找給他了嗎?”
“齊伯翻出來給他了,果然在公子處。”成安笑了笑,“他聽聞公子病倒,要來看看,但公子睡了,我就沒讓他來打擾。”
蘇遙點點頭。
想了想,又補一句:“許先生不是外人,是鋪子的話本先生。”
成安應下。
又默默吐槽,什麼話本先生,白玉佩都能落我們蘇公子的房間裡。
他接著道:“白大夫也來了。給您重新把了脈,說隻要不咳起來,便不打緊。明日忙,他便不來了。”
蘇遙“嗯”一聲。
成安又道:“今日書鋪不開門,但許多客人來了。其中有一位謝夫子,聽聞您病了,也要來看。我怕打擾您,也攔下了。後來,他送來許多點心瓜果,我收起來了,您要吃點嗎?”
蘇遙沒胃口,隻謝了一遍。
成安有些為難:“瓜果還好說,點心放到明日,怕不好吃了。”
蘇遙笑笑:“你們吃就是了。我說過的,咱們這兒一塊吃飯的。”
成安這才應下。
春夜星子明亮閃爍,成安垂下眼眸,才突然明白臨來時吳叔對他說的話——
要想得到好白菜,得先和各頭豬打一架。
自家大公子一向眼光好,可旁人也不是瞎子。
好在蘇老板似乎還沒對誰動心。
壞在蘇老板也沒對大公子動心。
成安操碎了心。
他默了默,卻又念起另一樁事:“對了,下午還來了一個小書童,說是周三先生的人。”
蘇遙忙問:“怎麼說?”
“小書童轉述周先生的原話,他說,多謝蘇老板好意,但繡本成書時間太長,恐怕趕製完,便耽擱福客來的東風了。”
“周三先生說,他自知文采有限,《海棠綺夢傳》能再度精刻,已是走運。這本便罷了,下一本他自覺甚好,倒是可以商討。”
蘇遙默了默。
周三先生的顧慮不是沒有道理。
《海棠綺夢傳》這書本不溫不火,借了說書的契機,才小有名氣,周先生行事謹慎些,也是理所應當。
是他心急了。
但《海棠綺夢傳》還有兩卷才能結,若要等下本,恐怕要夏日後了。
蘇遙默了默,要出繡本,那隻能問問傅先生的意思了。
成安見他不言,便放下簾帳:“夜深了,公子若是累了,就接著睡吧。有什麼事,明早精神好些再說。”
蘇遙隻交代:“明日先請齊伯把周三先生修好的書稿送到刻坊,請刻坊快些精刻;傅先生的新書也能做了,也請快些;再給周先生遞個話,說他的顧慮有道理,繡本之事下次再說;改日我好了,再請他邀另外兩位先生商量契書。”
成安一一應下,瞧著蘇遙睡熟了,才招招手,喚來暗衛。
蟲聲新透綠紗窗,春夜談不上寂寥,傅宅周遭卻還是獨一份的清靜。
暗衛簡單回稟完蘇遙的身體情況,傅陵皺了皺眉:“你去後廚,把黃家食肆的那壇子醃榨菜與醃蘿卜菜帶走,讓成安勸他多吃點。”
黃家食肆彆的菜都極其一般,唯有醃鹹菜能入傅陵的口,隻是做得特彆少。
吳叔道:“過幾日我給公子再去買。”
傅陵“嗯”一聲:“他在病中,胃口不好吃不下,讓成安多想想法子。”又沉聲補一句:“今日便罷了,明日再不吃,讓成安來回話。”
暗衛諾諾應下,吳叔不由勸道:“公子,成安今兒午後才到……”
傅陵抬眸:“晚上是不用吃飯嗎?”
又添一句吩咐:“你告訴成安,說我的話,蘇遙不吃,他也彆吃了。”
暗衛唯唯諾諾地應下,捧著鹹菜壇子塞給成安,一字不落地把話轉述給他。
成安的淚都流在春風裡。
大公子,您還不如安排我去找裴儀。我情願跋山涉水地去綁那個老頭子,那也比在您眼皮子底下做事鬆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