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板再次流淚貓貓頭。
這兩隻互相又陰陽怪氣地寒暄了一把,也就各自告辭。
桂皮趴在蘇遙懷中喵嗚喵嗚,毛絨絨軟乎乎的一大坨,蘇遙隻想抱住貓找個地方哭一場。
比起傅鴿子,桂皮似乎更喜歡蘇遙一些。
見蘇遙抱緊它,桂皮又往懷中鑽了鑽,蹭著蘇遙的衣襟,伸出毛爪摟住脖頸。
天氣熱上幾分,衣裳就穿得愈發薄。
蘇遙隻覺得一大坨軟綿綿趴在胸前,蹭在脖頸處,癢得躲了躲。
桂皮卻十分黏人,察覺蘇遙躲,便更要撲上去。
毛爪貼在蘇遙頸間,抱住舔了下。
“誒……”
這是當真癢到蘇遙了,蘇遙正笑著把貓往外挪,忽察覺一雙手突然拎起桂皮。
傅陵捏住桂皮的後頸皮,麵色黑沉。
已回到店門口,鋪中透出明亮的燈火,吳叔正端著燭盞,候在門口。
傅陵將貓拎給吳叔,沉聲道:“這麼重,少給它吃點。抱著就累,少讓它黏著人。”
桂皮喵嗚一聲,明亮的大眼睛圓又圓,還不知道即將失去三分之一的日常口糧。
蘇遙並未察覺傅陵的神色,隻笑笑:“是太胖了,再吃就不好了。”
又伸手在桂皮頭上揉一把,不乏惋惜:“圓滾滾的是可愛,可惜對貓不好。”
傅陵的目光自蘇遙摸貓的手上,挪到他白皙修長的頸間。
蘇遙膚色白,很能襯得起青色衣衫。
暮春的衣衫輕,頸間向下,便掩在一層薄薄的春衫下。
領口處還掛著兩三根貓毛。
傅相眸色驟然幽深。
抱什麼抱,就不該把貓帶來。
傅相念起方才桂皮趴在蘇遙頸肩的情狀,就心頭不舒服,又沒好氣地補一句:“平時看好了,彆讓它亂跑。掉得蘇老板家都是毛。”
吳叔恭敬應一聲,又看著憨頭憨腦的橘貓歎口氣。
大公子還沒碰過你就碰,你看,沒得吃沒得玩了吧。
桂皮不明所以地喵嗚一聲。
蘇遙在外頭遛上一圈,消了食,卻因吃得多,精神挺好,一時睡不著。
正好阿言來問他詩文釋義,他大略翻著,與阿言探討兩句,卻瞧見阿言有些吞吞吐吐。
“怎麼了?”蘇遙不由關心。
燈火惶惶,阿言垂下眼眸:“公子,有人說,這次小試頭名,原本應該是我?”
蘇遙先奇怪:“聽誰說的?”
阿言更加沉默一會子:“昨日下午,公子和齊伯皆出門,尚小公子來了。”
又來?
蘇遙念起尚雲朝張揚的性子:“怎麼,他找你麻煩?”
“這倒沒有。他隻來同我比了一把詞賦。”
阿言提起尚雲朝,語氣並無什麼特彆,又抬眸:“可我確實要比他厲害。”
這樣麼?
蘇遙不由打量阿言一二,笑道:“那我們家倒是出了位出類拔萃的天才人物。”
阿言讓他誇得不好意思,到底還是孩子,眼底也漫上三兩笑意。
他心下輕鬆些,索性就將疑惑直接問出:“既然如此,青石書院小試的頭名,夫子們為什麼不肯給我呢?”
又頓了下:“昨日下午,我是不是不該嬴尚小公子?”
這是怎麼話說。
蘇遙隻道:“你隻與他比過一次,書院小試也是隻一次。這能有什麼?興許你們水平差不多,不過他偶然贏你一次,你偶然贏他一次呢?”
阿言似乎若有所思,卻也點點頭。
蘇遙揉他一把:“你是擔心尚家高門大戶,夫子們為了他家的門楣故意捧著他?你壓他一頭,便是得罪尚家?”
阿言默了下:“我不想為公子惹麻煩。”
這孩子不知從前經過什麼,總這樣想。
“若你出挑些,便是為我惹麻煩,那我也太沒用了。”
蘇遙拍拍他,笑意溫和:“我雖然沒有旁的本事,但你是我的家人,護著你還是足夠的。”
阿言望著蘇遙明淨的眼眸,怔了一瞬,複靜靜垂下眼眸。
蘇遙再安撫他:“咱們家雖無權無勢,卻也是乾乾淨淨的門戶,哪裡就比他們低一頭了?你安心上學,什麼也彆多想。”
阿言心下暖流湧動,一腔波瀾起伏,卻無法言明,平複半日心緒,聽見蘇遙這句“門戶”,又念起傅陵。
他自幼見慣各種麵孔,蘇遙和齊伯許是沒大見過,可他不一樣。
阿言斟酌一下:“……公子常常與傅先生來往,知曉他的家世身份嗎?”
蘇遙不想和小孩子家解釋什麼外室嫡庶,便岔開話:“怎麼突然問這個?”
阿言小小聲:“就是……”
就是看您老把他當成身份一般的普通人物……
這般舉止神態,阿言自幼往來出入見多了,便是放在京中,也不會是一般貴胄門戶的出身。
紈絝子弟大抵都不是什麼好人。
沒得手之時有多上心,得手後便有多膩煩。
雖然傅先生瞧著,確然不是這種人。
但萬一他就是想和我們家蘇老板玩玩呢?
阿言幼小的心靈裡全是對蘇遙的擔憂:“公子尋機多打聽打聽傅先生家世吧。”
“不論彆的,他也是常與咱們鋪子往來。文墨生意,最容易出事,還是當心些。”
阿言心細,也說得在理,蘇遙便應下。
他哄阿言去睡,原本並沒有將這話如何放在心上。
可大半月後,舊京便出了一遭兒應驗這話的禍事,蘇遙彼時念起阿言這番話,不由出了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