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遙一下子閉上眼。
還用手緊緊蒙住。
絨毯綿軟,蘇遙尚未聽見腳步聲,忽然便感覺到身側水流輕動。
嘩啦一響,進來隻大鴿子。
……離他好近!
蘇遙一個側身,急忙就往反方向跑去,卻被一把拉住胳膊:“蘇老板,彆這樣跑,小心磕著碰著。”
傅陵這語氣促狹得很。
蘇遙隻緊緊捂住眼睛:“……傅先生你離我遠一點。”
這種話,對沒臉沒皮的人來說,就是個鼓勵。
傅相聞言就離他近上一步:“我為什麼要遠一點?”
傅陵溫熱的掌心貼在他手腕,蘇遙愈發不肯鬆手:“……我熱。”
又重複一遍:“你遠一點。”
傅相一動不動:“我覺得這兒的水溫好。”
蘇遙忿忿:“那我遠一點。”
傅相隻握住他手腕不放:“蘇老板好歹彆蒙著眼走。”
又調笑一句:“我就這麼見不得人?”
蘇遙又局促又緊張,思來想去,還是離鴿子遠一點要緊,便慢慢鬆開手。
水汽氤氳,蘇遙一睜眼,便瞧見眉眼含笑的傅陵。
傅陵沒有如他一般沉在池中,溫熱的水隻漫過胸膛,精瘦緊實的腰身若隱若現。
大鴿子這麼懶,為什麼還能做到穿衣顯瘦、脫衣有肉?
蘇遙疑惑一瞬,霎時又臉紅了。
他急忙要躲,傅陵卻仍舊握住他的手腕沒鬆開。
這回換上肯定句:“蘇老板不要躲著我。”
他的眼眸烏黑如墨,燈火灼灼,水汽迷蒙,描出他一雙風流的丹鳳眼,高華冷淡,卻深深沉沉。
蘇遙怔了怔,便小聲:“我沒有躲著你。”
傅陵聲音低沉,似乎微含委屈:“你彆不理我。”
蘇遙一頓:“我不是故意不理你,我也沒有生氣。”
那就是生氣了。
傅相的理解極其優秀,哄人技術更加一流,複緩和聲線:“我做錯了什麼事,我還可以改嗎?”
他低聲下氣地把話遞給蘇遙,蘇遙卻不知該如何張口了。
喝醉又斷片是人之常情,這能怎麼改。
忘了就是忘了的。
……再說了,好好穿著衣裳,蘇遙都不好意思說“我們互相親過一口”,這寸縷未著,蘇遙更加開不了口。
他默上一會子,隻好道:“我沒有生氣,傅先生彆多想。”
頓一下,還是補上一句:“傅先生日後少喝些酒吧,對身體也不好。”
水汽朦朧,池中靜上片刻。
傅相悄悄地舒上一口氣。
瞧這個語氣,應當是真的不生氣了。
但聽起來,確實是因為他喝醉酒做了一些事情。
到底是什麼事呢?
大鴿子不記得,蘇遙也沒有告訴他。
於是傅鴿完全不知道自個兒錯億。
畢竟蘇遙難得主動一回,一主動便是一口親親,鴿子還給忘了。
這若是知道,傅相得把腸子悔青了。
所以還是不知道得好。
無知的傅相開心中。
因為和美人共浴中。
水霧蒸騰,窗外的風雨飄飄灑灑。
池中這般靜上片刻,蘇遙便不由自主地局促起來。
就算抱過許多次,也是隔著衣服。
這般……
水流浮動,蘇遙耳尖微紅。
他稍稍垂下眼眸,便瞧見傅陵一伸手:“怎麼把這個也拿出來了?”
傅陵從水中撈出一條刻工精巧的漂亮小魚,木頭的,圓眼睛大尾巴,像個小孩家的玩具。
蘇遙瞧一眼,耳尖愈發紅。
原是他來時笑上一句:“可惜如今沒有小鴨子。”
蘇遙說得是泡澡時玩的橡皮小黃鴨。
孟管事卻聽見了,隻與他道:“有的有的,我給蘇老板拿出來。”
蘇遙好奇,便見孟管事抱出一大盒子木雕玩具。
瞧著有些年頭,但頗為乾淨整齊。
小鯉魚,小烏龜,呆頭鵝,大小鴨子……許多樣式。
孟管事笑道:“是公子小時候做的玩意兒,後來送到彆院收起來了。蘇老板儘管玩。”
這木料極輕,放在水麵上,便漂得穩穩當當。
蘇遙方才挑上幾個,往湯泉池中一放。
沒想到大鴿子會來。
蘇遙不免有些不好意思:“瞧上去好看來著。”
傅陵一手仍握住他,隻撥拉撥拉水,把餘下幾隻攏過來,瞧向蘇遙:“最喜歡哪一個?”
麵前儘是精巧的小玩意兒,蘇遙挑挑揀揀,笑道:“都喜歡。”
傅陵拿出一隻胖乎乎的小兔子:“我最喜歡這個。”
蘇遙望一眼,驀然便想起傅陵送他的那一隻。
是一對來著。
蘇遙與傅陵離得這樣近,此時此刻念起,不由整顆心都撲通撲通。
傅陵瞧出來了,也多不多在此事上逗他,又捏出一隻圓滾滾的大貓:“這個也好。”
蘇遙瞧一眼,又仔細看了看:“誒?這隻與桂皮有些像。”
傅陵笑笑:“差不多就是照桂皮的模樣雕的。”
蘇遙點個頭,又奇怪:“差不多?”
傅陵挑下眉:“是我小時候的事了,蘇老板願意聽嗎?”
傅陵的眸光幽深,卻又仿佛能一眼瞧入人的心底。
蘇遙愣上一下,不由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