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陽光在日晷上慢悠悠的挪了一個格子之後,康南敲響了收卷鐘。當場評卷讓考生們一片哀嚎,這次考試在他們純潔的靈魂上刻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阿丸因為原本就會寫字和簡單的算數成了助教,已經被單獨安排了新的課程了。老福特同理可證,而且他也比較忙,冬天時不時熬製一鍋鍋的薑湯以及黑乎乎的退熱藥令人避之不及,卻又不能拒絕,堪稱奧蘭卡一號大魔王。
如今二號成了埃迪,因為康南把提出考試這種“政策”的鍋甩給了他,導致他從人人喜歡的沒有架子的又願意教大家識字算數並且脾氣十分溫柔的魔法師變成了讓大家看見就恨不得繞著走的存在,與老福特肩並肩了。
考試前十是根據正確率,小作文內容以及字跡工整程度來評測的。前十的考卷會放在東廳展覽十天,而且每人都會獲得一大盆國王陛下親手調製的魚鱗凍和一小罐子果酒。這兩種新型食物讓人們十分歡喜,畢竟國王陛下就是有本事把大家不知道能食用的東西變成美味,這樣一來大大減少了會餓肚子的幾率,而且還豐富了每個人的餐桌。這是他們以前連做夢都想不到的好生活,誰知道現在竟然一一實現了。
埃迪作為老師,在康南的示意下宣布了放假十天的消息。學生們雖然對放假沒有什麼概念,但是仍舊胡亂歡呼起來。一臉管他是什麼,隻要不考試就可以的表情。
不過很快,埃迪硬著頭皮繼續說了十天之後要進行一次小考,證明大家十天內沒有將學的東西忘記。頓時收獲了來自於學生們震驚的臉。
考試,成了新奧蘭卡子民們頭上的大山!並且國王陛下不管,還笑眯眯的鼓掌。
這有什麼好鼓掌的啊!
子民們崩潰的跟著鼓掌,並且麵無表情。
康南暗笑了兩聲,扛著他的龍站上講台。說是講台不過就是墊高了一塊,麵前擺了一張桌子,後麵掛了個刷了石板而已。就算是老師,也是隻有木炭筆可以用的。
他抬起手示意了一下,微笑道:“如今,新奧蘭卡已經成立了一年了,大家生活得到了極高的改善,作為你們的國王,我十分欣慰!”
這次掌聲比剛才熱烈了許多,這一年奧蘭卡子民們生活提升是有目共睹的,看著身上乾淨的衣服,摸一摸吃的飽飽的肚皮,大家臉上都露出了笑容。
康南按了按手,做了個安靜的動作,繼續道:“所以明天放假十天,不過呢,這十天我打算給大家安排個新的節日娛樂!不隻是新奧蘭卡的子民可以參加,就連奴隸們也可以參加!獲得的食物,人人有份!”
大家都震驚了,人人有份這是什麼概念?哪怕以前奧蘭卡最鼎盛的時候,各種鮮花節魔法節雖然平民能獲得一點兒來自於權貴的賞賜,也不過就是一杯牛奶,一塊白麵包。但是奴隸們是沒有的,他們在所有人都歡慶的時刻,仍舊要做繁重的活計,任何愉悅快樂跟他們是無關的。
在教室外麵偷聽的人也驚到了,他忍不住一溜小跑跑到宿舍,給大家宣布這個好消息。
宿舍裡的奴隸也都驚住了,“真的嗎?人人有份?國王陛下給的那可都是好東西啊!”每天廚房裡傳出來美味的食物香味簡直能把他們的靈魂都勾走,雖然偶爾也能喝道肉湯,合適比起平民來差多了。這裡的平民吃的東西,都比他們以前見到的權貴要好很多啊!
“國王應該會讓人來宣布這件事的,一定會的!這個國王特彆仁慈善良,他說的話一定會實現的。”偷聽的那個人激動的直搓手,“是新的節日呢,國王說新奧蘭卡,以後如果我們也能成為這裡的子民,那豈不就是新奧蘭卡的人了?魔法大神啊,我,我一定要成為新奧蘭卡的子民!”
向奴隸們通知這個消息的是女仆主管愛莎與男仆主管巴特。他們兩個人如今是奧蘭卡正兒八經的內廷官,彆人見了他們都是要行禮的。
得到了兩位主管的通知,西廳的奴隸們也都震動了。他們現在雖然吃不飽,但是也餓不死。國王陛下對待他們的態度完全沒有對待平民那麼好,連比他們早到了幾個月的奴隸都比不過。不過國王陛下說了,需要他們勞動三年,三年後工作特彆出色的會有成為平民的機會。如果運氣好,興許還能像阿丸老福特那樣,有個小小的官職。
這對他們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誘惑,隻要想起來就渾身熱血沸騰,天冷也不怕了。
更何況,他們還有資格參加奧蘭卡的新節日。魔法大神啊,這是多麼大的榮耀啊!
隻是所有人都在歡騰的時候,其中幾個人互相對視了一眼。所有人都去參加節日,那麼地牢的監管估計就鬆了,到時候他們完全可以找機會摸下去,爭取把子爵救出來。隻要離開這個鬼地方,找到子爵的戒指,他們就能重新拿回自己的榮譽和財富!
康南安排了幾十個人去收拾地下倉庫。城堡地下有兩層,第一層是專門放布匹糧食各種器皿的,除了城堡內部可以進去,從外部小花園也有個秘密通道可以進入。不過那個秘密通道暫時被康南封住了,他可沒有那麼多人看守倉庫,萬一鑽進來個什麼人防都防不住。
第二層除了地牢之外,還有另一個空間,也是有單獨的一個門能進入。那是奧蘭卡國王以前的藏寶室,裡麵曾經裝滿了搜刮來的各種財富,後來他們逃出奧蘭卡的時候也把這些錢財都帶走了,一枚銅幣都沒落下。
現在康南指揮著人把倉庫打掃乾淨,鋪上了稻草,打算用來存冰。
奧蘭卡的夏日還是相當濕熱的,康南如果在自己的房間,因為有魔法石調節溫度,房間內十分舒適。可是外麵就真的受不了,悶熱的一批。雖然奧蘭卡現在的房子大多都是石頭蓋的,石頭房子牆壁厚,也算冬暖夏涼。隻不過人從外麵回來總會想吃一點兒涼東西。他存冰就是打算凍一些果醬水果冷飲,或者在最熱的時候當成獎賞給他的子民發放,用來給家裡降溫。
新的一年,他早就把工作都安排的滿滿當當。
首先居民區要挖井。奧蘭卡以前吃水,隻有權貴才能使用井水,平民與奴隸隻能喝溪水與河水,而且他們不知道要燒開,大多都喝冷水,有很多人是因為冷水導致腸胃出問題,寄生蟲感染,最後沒有錢治療死掉的。
現在大鍋飯基本上都是井水,冬天裡吃水也會讓平民來城堡井裡挑,特彆麻煩。所以他要打井,至少要打三口井,兩口在居民區,一口在奴隸宿舍。
然後安排新的奴隸宿舍。石頭的資源不多,上山采石也太過危險,現有的石料隻打算繼續建造平民小區以及以後的商業區,舍不得給奴隸們蓋宿舍了。不過就算不用石頭,土磚也是可以用起來的。土磚蓋房子也快,奴隸宿舍對康南來說都是暫時預備的東西,也許以後奧蘭卡不再有奴隸,那些土磚宿舍都可以推平了。
而且他還打算讓阿丸實驗一下能不能燒出磚來,如果能燒磚,他們蓋房就再也不用去山裡采石了。
還有搶春。所謂搶春就是提前育苗,驚蟄之前將部分農作物提前育苗出來,到時候直接種進地裡,能減少不少時間,好提前收獲並且種第二茬糧食。提前育苗需要溫度合適的房間,育苗架和苗圃,這些康南已經準備好了。不管是空著的小區房子,還是空著的城堡房子都可以拿來利用,提前育苗。
再有獸人族將要送來的那些牲畜。現在城堡周圍都是以農田為主,哪怕部分低矮的丘陵小山頭也都移植了果樹。養雞鴨可以,養羊就不行了,因為羊喜歡啃樹皮,一群羊撒進去,他的這些苗木就白移植了。所以,他打算把離這裡最近的那處領主府開發出來,作為畜牧基地。但是調誰過去需要好好的研究考量一下,並不是所有人都適合去新地方開拓的。
他明年還要大規模養蠶,種棉花。希望新的一年不再讓他的子民受冷受凍。
最後的最後就是新的醬料研究。明年大豆蠶豆花生會大批量種植,大豆就是黃豆,可以做黃醬,醬油,可以做各種豆製品。蠶豆可以跟辣椒一起做豆瓣醬,反正他們國家產鹽,所有需要鹽的醬料製作都不用愁。花生的話雖然也可以榨油,但就是他想吃了。
這麼冷的天,守著溫暖的火爐,不吃點兒炒花生烤紅薯感覺就不像過冬!向日葵就無所謂了,天邊地頭都可以種幾棵,家裡院子也能種,最適合做貓冬消磨時間的零食了。
明年,吃要解決,穿要解決,住要解決。還要修建從這裡通往最近領主府的路,將那邊打造成養殖基地。奧蘭卡主城這邊原本那些權貴住的房子隻保留完整的,不完整的全部推倒,重新設計居住區商業區。這些東西都是要慢慢規劃的,不過現在他從五百來人變成了兩千來人了,人手已經足夠成為一個大村子,可以進行更大規模的養殖與建造了。
時間在人們興奮的討論中慢慢過去,翌日一大早,康南就從溫暖的被窩裡鑽了出來,帶著他的哼哈二將……不,帶著他的龍和諾曼,兩名魔法老師,懶得除了吃飯就是睡覺的查爾,以及城堡裡所有人拿著工具浩浩蕩蕩的去了河邊。
但是很快,有幾個人偷偷摸摸的脫離了隊伍,遮遮掩掩的又回到了城堡。
諾曼在康南耳邊說了一下,康南道:“這時候我倒是發現魔法的好處了。”因為他早就讓諾曼在地牢裡設下了魔法陣,不但可以監控到地牢的動靜,還能讓那幾個人有去無回。你不是想去地牢嗎?既然進去就彆出來了。
上次被鑿開的河麵早就又凍結實了,大家十人一組,鑿冰的,拖冰裝車的,往回送的,撈魚的,裝魚的。大家夥第一次參與這樣多人的集體活動,一個個興奮的不行,哪怕是穿的少的奴隸也不覺得多冷了,他們來來回回的跑動,搬這個抗那個,沒一會兒就出了一身的汗。
河麵上的冰被打開,無數泛著銀光的大魚網上跳,在人們驚聲大笑中落入網子,丟在冰麵上。
他們已經忘記了往回運了多少趟冰,多少趟魚了。等最後精疲力儘回到主城的時候,廣場上已經擺開幾十口大鍋,其中一半的鍋裡煮著薑湯,裡麵還放了糖!
熱騰騰辛辣香甜的薑湯驅散了身上的寒氣,康南讓他們都回去把濕衣服換下來,重新來廣場幫忙。
無數條大魚堆積如山,幾乎所有人都在為這一次新奧蘭卡的“豐收節”忙碌著。女人們刮了魚肉,混了熏肉碎和泡發的乾菜蘑菇做肉餡蒸包子,男人們熟練地刮鱗挖腮分內臟切割魚肉。一部分人收集了魚雜魚鱗去清洗,一部分人將魚肉切成條或者塊,用來一會兒做菜。
康南開了倉庫,一筐一筐的紅薯土豆南瓜被搬了出來,用熱水煮了攪拌成泥在油鍋裡炸成餅,撒了椒鹽一筐一筐的放在旁邊。鐵網燒烤架也架起來了,碩大的魚被一分為二,在炭火上翻烤,滋滋冒油。
有了吃的,查爾頓時也不懶了,直接飛出去抓了一頭魔獸回來,鮮嫩的獸肉錘成肉泥,調味之後下油鍋炸成了肉丸子,香味直往腦門上衝!
做好的食物都被放進溫暖的東廳,所有的桌子都被擺了出來,所有的壁爐也都點燃了。食物都用筐,用巨大的簸籮,用蒸籠,用缸的擺出來。蒸的燉的煮的烤的炸的,有魚有肉,有主食有湯,林林總總的擺滿了整個大廳!
果酒被一壇一壇的搬下來,每個人都獲得了一杯酸甜可口的果酒,哪怕是小孩子都能嘗上一口,然後被酒精衝的眯起眼睛,哈哈大笑起來。大家雖然餐具不同,但是想吃什麼都去自己拿。每個人的碗裡盤子裡堆滿了食物。他們輪流向康南行禮,獻上了自己的敬意與忠誠。
最後不知道誰帶的頭,吃飽喝足的大家夥們圍繞著桌子唱跳起來,舞蹈七扭八歪,但是唱的卻是人人耳熟能詳的歌曲。
“……我在美麗的奧蘭卡~這裡有山川河流與溪水~還有數不清的田地,那都是國王陛下的恩賜~我在美麗的奧蘭卡~這裡有玉米麥子和高粱~陛下教我們做出美味的食物~我愛奧蘭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