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桑桑猜的沒錯,她確實是成了一味人血藥引,也隻有她的血,能救陸珩的命。
此時,鎮國公府的大房裡。
十安手裡拿著一個黑漆托盤,甜白瓷藥碗裡是剛剛熬製好的藥,他如同往常一般給陸珩喂藥,陸珩久病,喂藥須得小心。
陸珩躺在床榻上,眉眼閉闔,肌膚在昏暗的燭火下幾欲透明,毫無生氣。
範老夫人靠在椅子上,一旁有麻利的小丫鬟給她遞過去一個檀香色的軟枕,然後垂首服侍在一旁。
範老夫人挪了挪身子,也好倚的更舒服些,她看著床榻上的陸珩,心裡竟說不上什麼感覺。
陸珩初染這怪病時,皇宮的禦醫來過,遊曆的江湖郎中來過,甚至是方士都來過,她用儘了所有的法子,卻都沒能治好陸珩。
眼看著陸珩的身子日漸衰弱,範老夫人想起了避世的巫族,傳聞巫醫有大能,她費儘辛苦才將巫祁請來,巫祁也確實不愧巫族的盛名,他穩住了陸珩的性命,叫陸珩能吊著一口氣。
可這隻是暫時的法子,若是想要陸珩醒來康複,那還需要一味藥引——人血藥引。
範老夫人乍聽之下心中大駭,誰都知道以人血為藥引乃是傷天理的,巫族神秘,又出自遠古,故而有這等神秘的手段。
縱然範老夫人心中不願,但為了陸珩的命,還是遣人去尋能救陸珩命的血。
齊國勢大,鎮國公府更是其中勳貴,想尋一些固定出生時辰的女子還是頗容易的,可把她們接到府中取血之後卻發現對陸珩的病無效。
巫祁隻道要看命,冥冥之中定會有能救陸珩的血。
大齊向來以仁孝治天下,縱然是勳貴人家也不可隨意傷害丫鬟的性命,更彆提取血這等駭人聽聞之事,所以才有了合八字取血看是否會衝撞陸珩的說辭。
於是,這一年下來,桃香居裡多了許多這樣的丫鬟,實則都是為了治陸珩的病,可沒想到直到現在都沒有尋到,那些買來的丫鬟要麼撥去其他的地方,要麼遣回牙婆處,倒也相安無事,無人發現。
可是現在已是一年後了,巫祁說若是還不能尋到合適的藥引,陸珩必死無疑。
範老夫人想到這裡握緊了手,這是她大兒子留下的唯一血脈,她無論如何都得保下來。
正在這時,十安驚訝的叫起來,聲音顫抖著道:“老夫人,巫醫,世子他……他的手指方才動了!”說到後來時已是流出了眼淚。
一時激動之下,範老夫人竟是起不了身,她的手握著椅柄:“巫祁,快,快看看珩哥兒……”
巫祁也頗驚訝,他連忙過去幫陸珩診脈,屋裡無人敢發出動靜,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緊皺的眉頭終於鬆開,聲音難得的帶著一絲情緒:“老夫人,藥引終於有效了,世子的病有希望了。”
巫祁的話讓範老夫人懸著的心終於落地,她連連哭道:“好,好……”
過了半晌,範老夫人拭去了臉上的淚水:“安嬤嬤,看好那味藥引,切記,一點差錯都出不得,”她的神情也由方才的歡喜變的冷徹。
桑桑被帶到了一個很隱蔽的偏院,這偏院裡隻有她一個人,門外還有護衛看守,丫鬟把她帶到這裡後就走了。
天寒地凍,桑桑又剛剛失了血,她也不想為難自己,就挑了偏院的次間。
這屋子的擺設顯然比桃香居要好上百倍,入目便是整套的黑漆彭牙四方桌,烏木雕花的屏風隔做了裡外間,繞過屏風則是黃花梨木的架子床,一旁還有百寶嵌櫃,當真是精致的房間。
桑桑忍不住苦笑,這麼好的房間,怎麼可能讓一個伺候人的丫鬟住,這越發印證了她的想法——她被當做了藥引。
眼見著天色變黑,桑桑也不著急,她知道一會兒肯定會來人的。
果然不出桑桑所料,沒過一盞茶的功夫,安嬤嬤就領著一個小丫鬟過來了,這回安嬤嬤終於正眼看桑桑了。
桑桑請安嬤嬤坐在對麵的椅子上,卻一聲不吭。
安嬤嬤看了看鎮定的桑桑,心中有些奇怪,尋常的小娘子若是遇上了這等事,早就又哭又鬨了,哪裡會像桑桑一般。
安嬤嬤想起桑桑過了年才十五歲,也就是說今年才十四歲,還是個小孩子,再一想她將來要麵對的……她忍不住憐惜桑桑。
“桑桑,你也猜到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