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桑桑這幅交代後事的口吻,趙詢隻覺得肌骨生寒:“你說這個做什麼,你不會……”
“是,趙詢,我應該快要死了,你還是早些離開回京找你父王,到時候□□娘幫我忙活後事就好了,”桑桑一字一句道。
“你在騙我對不對?”趙詢握住了桑桑的肩膀道。
“嘶……”桑桑被趙詢握的有些疼,她精致的眉眼蹙起來:“你弄疼我了,”她沒想到,趙詢的反應會這麼激烈,不應該是早些離開省的糾纏嗎?
趙詢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也是在這時候,他才發現桑桑在他心裡的位置,她對他來說是那麼重要,甚至不要他的命也可以。
“我不信,你就是想趕我離開,”明明之前還那樣活潑,怎麼會說死就死。
“我是說真的,”桑桑蹙著眉:“怎麼說呢,我家有人就是和我一樣的病症,沒多久活頭了,而且那病折磨的很。”
聽著桑桑的語氣,趙詢知道她是說真的了,她是真的患了病,還會死。
一想到這個可能,趙詢的心臟一顫一顫的疼,那疼從心口蔓延到口中,疼的他說不出話。
趙詢搖了頭:“我們去找大夫,這個大夫不行還有旁的,總會找到能治你的病的大夫的,我們不能放棄。”
“對了,我們可以去巫城,聽說巫醫是這世上最偉大的醫者,甚至能起死回生,我們去求巫醫,一定會有救的,”趙詢著急道。
桑桑笑著搖了頭,趙詢這廝還挺重感情的:“沒用的,之前曾有過巫醫替我診脈,他也沒察覺出我的病。”
“這個巫醫不行,還有旁的巫醫,”趙詢想桑桑怎麼這麼消極,一派等死的模樣。
桑桑想她最開始也是充滿了希望的,她為了付出了那麼多努力逃了出來,可她沒想到就算是逃出來,書中寫好的命途也改變不了,這不她走上了和原主一樣的道路。
她再怎麼努力也沒用,桑桑想她穿書一遭難道就是受虐的嗎,這可真是太苦了,饒是她儘力雲淡風輕,可她真的覺得太苦了,她努力了那麼久,卻什麼都沒改變,她要堅持不下去了。
趙詢握住了桑桑的肩,她的肩是那樣的單薄,仿佛他一用力就會折掉一樣:“桑桑,相信我,天無絕人之路,總會有辦法的,人定勝天。”
“若非是你,我早喪命於江水之中,葬身魚腹,你這不就是改了我的命了嗎,這次就當是我報答你的救命之恩,我們去巫城吧,”趙詢認真的說,巫城應該是最後一絲希望了。
桑桑的眼睛忽然亮了下,是啊,她不是什麼都沒改變,她救了趙詢的命,她是真的改變了書中的劇情!是不是說,她也可以改變自己的命,治好怪病。
重新獲得了希望,桑桑笑著說:“好,我們去巫城。”
趁著桑桑還能自由走動,趙詢連夜就帶桑桑趕往巫城。
一早起,趙詢就退了房子,好在當初隻是短租,並沒費錢,又給了春娘一筆豐厚的費用,在春娘的祝禱中,趙詢和桑桑踏上了去巫城的路。
說起巫族,世人大多當神明一般崇敬。
可再如何崇敬,巫族也是人,和人一樣有喜怒哀樂,何況桑桑曾見過巫祁和巫瑤姐妹,他們和尋常人並沒多少不同。
至於巫城,則確實沒多少人去過,這麼多年,隻見巫族派遣族人去往兩國交流,少見有人能進去。
桑桑就問趙詢:“按照規矩,咱們是進不了巫城的,何況是找到巫醫診脈?”她雖認識巫祁,可也沒聊過這方麵的事,而且她也聯係不到巫祁。
趙詢樂了,眉眼彎起:“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可是知道?”
趙詢到底是趙王的小兒子,是大齊國頂級勳貴,自然在皇宮中見過不少巫族來人,趙詢回憶道:“早前有次我和父親進宮,就聽巫族人說道他們每隔一段時間會出城替普通人診脈治病,細細算來,咱們到了巫城腳下沒幾天就到日子了。”
趙詢此時感慨幸虧他是趙王的兒子,自幼跟著趙王進出,去得了常人去不了的地方,也因此知道旁人不知道的事,幸虧如此,他才能救得了桑桑。
桑桑的眼睛亮了起來:“你知道的還挺多的嘛。”
不過這樣一看,巫族人倒是挺好的,像巫醫那樣的拿到皇宮裡都會供著,誰能想到他們竟然會出城替普通人治病。
桑桑感慨道怪不得世人崇敬巫族,不隻因其神秘,更因為其善心。
既有了這個消息,桑桑索性好好休息養身子,她如今就等著到巫城了,這算是最後一擲了,成敗儘在於此。
巫族神秘又強大,得世人敬仰,因而在巫城外竟衍生出一個小鎮,供來往的人住下,又衍生出了酒樓、商店,如今發展了百八十年,竟然異常熱鬨。
趙詢以高價搶了客棧的兩間屋子:“再過幾天就是巫醫們出城診脈的日子,這小鎮會異常火爆,幸虧咱們到得早。”
桑桑和趙詢就住在客棧中等待,通過這幾天的修養,她的病倒是沒惡化,隻是一般虛弱,桑桑一想到原主後來掙紮求活的樣子就害怕,她期盼著有巫醫能治好她的病。
日子很快就到了,巫城裡果然出來了二十幾位巫醫,有男有女,俱都穿戴好幫人們診脈,桑桑排在稍後一些的位置,因而看的更清楚。
巫醫們確實是不收診療費的,還會免費給藥材,那些被醫治的人們激動又感恩,還有人跪下來哭著謝恩。
桑桑籲了一口氣,很快就到了桑桑的順序,替她診脈的是一個年輕的女巫醫,那巫醫見了桑桑後臉竟然有些紅。
巫月心道眼前這姑娘生的委實是太好了,多少年她都沒見過這樣的容色,她都不敢直視,可眼下這姑娘坐到了這個位置上定是身患疾病,她替桑桑可惜,更堅定自己想治好桑桑的病的決心。
桑桑伸出手腕,巫月神色肅了幾分,然後認真的診脈,她秀美的眉毛微蹙:“姑娘的脈象似是沒什麼問題,隻是體虛而已。”
還沒等桑桑說話,趙詢就先開口道:“我說巫醫啊,您幫著再仔細瞧瞧,實在不行再換個醫術更高的過來,我這妹子確實患了罕見的病,時間不等人啊。”
巫月聽趙詢這麼一說就不樂意了,但一瞧著桑桑絕色的臉,登時什麼氣都沒有了:“要不你們先過去偏間裡,我的師兄們在那裡,”師兄們醫術更好。
趙詢明白了,這是醫術更高的在裡頭撐場子,他連忙拉著桑桑往裡走,桑桑想說趙詢剛剛說話委實太不客氣了,幸虧巫月脾氣好。
敲了三下門,趙詢帶著桑桑進去了,然後一連氣兒的說出了桑桑的病症,就等著裡頭的巫醫幫桑桑診脈。
趙詢注意到其中一個巫醫直愣愣地看著桑桑,那巫醫生的極俊美,甚至隱有一股子邪氣,偏神情端正的很,一種奇妙的違和感。
趙詢怒了,這陣子桑桑沒有掩飾容貌,這巫醫竟是個好色的,見了美人就走不動步了,可下一刻,他聽見那巫醫驚喜的聲音:“桑桑……”
“巫祁,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你,”桑桑說道,不過也是,巫祁也是巫族中人,他出現在這裡是應當的。
許久不見,巫祁沒有什麼變化,可在巫祁眼中,桑桑卻變化頗多,她又瘦了,當真成了紙片,巫祁又一想到方才趙詢的話,他心裡咯噔一聲,桑桑竟然病了!
趙詢反應了片刻才道:“你們倆認識?”
桑桑點了點頭:“是認識,”以前巫祁還幫了他那麼多呢。
不管桑桑因何離開鎮國公府又到了這兒,也不管桑桑身旁那個俊朗的男子是誰,巫祁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替桑桑診脈。
他頭一次失了禮數,一把拉住桑桑的手腕走近隔間:“快,我幫你診脈。”
趙詢看著巫祁握著桑桑的手腕,他眼睛都瞪紅了,他哪能看不出來巫祁對桑桑有貓膩,可現在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也跟著走了進去。
桑桑咬著唇瓣,她信得過巫祁的醫術,畢竟巫祁曾救下過那樣重病的陸珩,可之前巫祁就沒診出她的脈象有異,現在能診出來嗎?
巫祁的手指落在桑桑的手腕上,他的眉頭擰緊,像是在麵對什麼最可怕的事一樣,好半晌,他才放下手。
“你的身子確實有問題。”
趙詢聽了鬆了口氣,不管如何,既然這巫醫能診出來桑桑身子有異,這就說明他的醫術很高明了。
可下一句,巫祁卻搖頭道:“不過我也查不出具體是什麼問題。”
趙詢心中忽然一酸,若是這個巫醫都瞧不出來,那桑桑豈不是沒救了?他不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桑桑去死。
良久,巫祁道:“我帶您進巫城,我父親他在巫城,他會有辦法的。”
巫祁都這樣說了,那說明確實有希望,趙詢和桑桑的心都活泛了起來,桑桑還有救。
巫祁卻看著趙詢:“麻煩這位公子先出去一下,我和她……有話要說。”
趙詢自然是不樂意的,可桑桑卻先應承了:“好,”巫祁幫了她那麼多,她都回報不了,她心中有愧。
一時生氣,趙詢走了出去,他心道在她心中他還比不上那個巫醫?
屋子裡隻剩了巫祁和桑桑二人,巫祁看著桑桑,口中有萬千的疑問要問,可到最後隻化成一句:“你過的還好嗎?”
桑桑笑著說:“很好,要不是這個病,我早就躲在哪裡逍遙快活去了。”
巫祁的眼中一熱,他能看出她經了不少事,屋子一時沉默了下來。
桑桑想總不能讓巫祁問她,她也該關心關心巫祁:“你要找的人找到了嗎?”當時巫祁為此可是住在建康城許久。
“沒有找到,”巫祁長歎道。
“聖女她……不知道在哪裡,”巫祁又說。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有些忙,所以更新時間推遲一點,大概在晚上十點左右,大家記住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