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的橫濱街頭人跡稀少, 這與當下進入尾聲的慘烈戰爭脫不開乾係。
如果說白天的時候黑幫還會稍微收斂,到了晚上他們的主場, 無論哪個組織都像衝出籠子的瘋狗, 拋棄一切理智和人性廝殺在一起, 街道上飛濺的血肉殘肢生生將這座和平年代的城市化為了人間地獄。
誤入戰場的市民受到驚嚇, 那段時間處處風聲鶴唳, 人心慌亂的程度連新聞也不能裝聾作啞,披了層效果接近於無的遮羞布,急急忙忙警告平民,街頭有殺人狂魔出沒,晚上不要出門。
不過隨著黑幫勢力被逐一擊破,中立守序陣營的YSS控製了局麵, 這條禁令想必很快就可以解除,而發現晚上不會有危險的市民也可以自由外出。
當然現在的話,還有幾名流竄的黑幫殘黨沒有捉到, 他們被YSS逼得如同驚弓之鳥, 錢財花費一空,遇到深夜獨行的路人可能會搶劫後殺人滅口。
所以這條白天還算繁華的商業街上出現了兩道人影,實在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尤其其中一名還是個瘦弱的少年, 真是一看就讓人擔心的組合。
但兩名當事人誰都沒有擔心過安全問題——如果有什麼危險讓一個傳說中的橫濱最強異能者加一個史上最年輕有為的異能集團首領都心生警惕, 那一定是足以動搖整個社會安全的大事件。
“關於我所說的這件事情,你有什麼線索嗎?”一方通行停了一下,不大熟練地補充上敬稱, “夏目老師。”
他麵前留著小胡須的壯年男子臉上仍舊是一如既往的淺笑,帶著一切儘在掌握的從容,但隱藏在夜色中的眼眸深處卻有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惱。
說實話,他稍微可以理解長穀川的顧慮,事情發展到現在已經遠遠超出了他最開始的預期,YSS不僅牢牢占據了最強的地位,還將其他犯罪組織打擊得隻剩小貓三兩隻,如果再不加以約束,很可能會變成一家獨大的局麵。
畢竟負責黃昏的偵探社還沒有頭緒,有政府背景但成員少而精的異能特務科不會輕易出動,如果不對YSS加以約束,三刻構想在成型之前就會變得畸形,而無人能敵的YSS一旦失控,帶來的災難絕對是毀滅級的。
“……確實是長穀川做的。”夏目漱石在心裡歎了口氣,說出了自己這邊探查到的消息。
沒必要在這種事上撒謊,而且YSS和黑暗牽扯很深,做事不一定講究證據,就算他這邊給出否定答案,時間一長YSS找不到幕後黑手,也會將目標轉向異能特務科。
不是他對長穀川不滿,這位長官行動之前難道就沒有想過,能夠完美消除犯罪證據,甚至連人類的記憶都更改的能力何其珍貴,怎麼能輕易展露出來?
事實證明他收到的情報也不準確,然而就為了這個不準確的情報,他搭上了用大代價發展出的線人,暴露了埋伏極深的附屬勢力,還可能被人猜到政府掌握了現實改變係的異能者。
如果不是確定這家夥的履曆沒有問題,夏目漱石都要懷疑他是不是哪個犯罪組織派來的間諜!
“是長穀川一人做出的決定,他瞞過了上層調遣部下,如果其他人知道的話,不會讓他這麼做的。”
夏目漱石說的是實話,如果上峰知道的話,絕對不會同意這麼莽撞而且愚蠢的作戰計劃,那些暗線本應該用在更能發揮作用的地方。
但長穀川這一個月接到的消息全是YSS如何神勇無敵,日漸喪失希望的他猛地看到能把YSS打壓下去的曙光,一時熱血上頭,又唯恐機會稍縱即逝,所以誰也沒有通知就果斷地下達了命令。
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失敗了。
“長穀川閣下不僅得罪了合作者,最主要的是什麼成果都沒有取得,實在讓人懷疑他的能力,之後一定會受到非常嚴厲的處分。”
但這樣做了也無法保證YSS滿意,畢竟這位首領對待敵人可是出了名的凶殘。夏目漱石再次歎了口氣,這就是他為什麼看好森鷗外的原因,如果是醫生來做首領,隻要能給出足夠的利益,這個學生一定會笑眯眯地放手不去追究。
年輕人……不,少年人總是年輕氣盛一些。
果然,一方通行發出一聲冷笑,語氣尖銳道:“處分是什麼?你的意思是那蠢貨給我們找了個麼大的麻煩,不痛不癢被批評幾句,扣幾個月工資,回去還能當他的長官?並且作為交換,讓我們到此為止?”
一方通行紅色眼睛裡燃燒著冰冷的怒火:“開什麼玩笑?那樣不將人命看在眼裡的混蛋都能身居高位,異能特務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我不會和這種家夥合作。”
夏目漱石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有些頭疼地開口:“既然如此,我會回去和政府交涉。長穀川閣下接手異能特務科這麼短時間就出現如此大的紕漏,總會有人不想看到他在這個位置上做下去。”
“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了。”一方通行收起怒火,迅速冷靜下來。
“為了這句話,老夫也一定會全力以赴。”夏目漱石苦笑著開了個玩笑。
談話就此告一段落,夏目漱石最後確認:“那麼協議達成?長穀川閣下退位,YSS繼續向政府提供合作?”
“沒錯。”一方通行有些不耐煩地應道。
夏目漱石點了點頭,拄著手杖轉身離開。
而一方通行則站在路邊沒有移動,眯起眼睛盯著男子的身影消失在長路儘頭,不爽地砸了下舌。
【宿主的目的達到了,為什麼覺得不高興?】係統最近找到了新的努力方向,就是充當宿主的解語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