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離開的第七天深夜, 差五分鐘到十二點。
早就將本部大廳布置一新的後勤部員工卻遲遲不敢收工,即便打著哈欠也留下來,究其原因——
他們偷偷看向站在大廳中央的白發少年。
能看到首領八卦的機會可不多啊!
隨著時間推移,一方通行臉上表情越發凝重。
他暴躁的心情引動身上的殺氣嗖嗖向外擴散,令步入冬季的夜晚溫度飛速降低,站得近一點的員工已經忍不住開始發抖, 牙齒嘎達嘎達不停碰撞。
終於不知哪裡的時鐘敲響了十二點的報時,一方通行向前邁出了一步,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出本部大樓,消失在夜色之中。
留在大廳的後勤部員工們齊齊發出一聲失望的歎息。
一方通行一出大門, 先召喚出那本暗金封皮的道具【惡龍的手賬】, 翻開第一頁找到太宰的名字,目光落在名字後的靜止不動的坐標上。
。
“父親大人,您不用做到這一步吧。”太宰垂眼看著比在脖子上的匕首,鋒利的刀刃淺淺沒入皮膚,很快沁出一線血色。
站在房間門口的津島先生沉默不語,但持刀的護衛威脅地將匕首向前推了推。
太宰皺起眉向旁邊微微歪頭, 避開幾乎挨到動脈的刀刃:“如果您自覺走投無路, 想要殺掉我的話, 不會親自過來,雖然您的部下裡不少人被我收買, 但像這家夥一樣愚蠢,願意為您賣命的也不在少數。”
“反正您進了監獄後也用不到這些部下,還不如派他們完成最後一件事, 所以來見我一麵的理由,一定是需要我做什麼。”太宰嘴角勾起一抹諷笑,“難不成您現在還做著翻盤的美夢嗎?”
“修治,你恨我。”頭發花白的壯年男子緩緩開口,這頭窮途末路的獅子此刻仍舊努力保持著自己的威嚴,但不堪重負的疲憊和皺紋一起深深刻在他的臉上。
太宰揚起眉,沒有說話。
“我確實不該因為你的能力猜忌你,在做出那個決定之前,我們父子關係還是非常親近的,但你知道父親老了,而你的能力又如此強大,所以一時鬼迷心竅。”津島先生用儘全身力氣來闡釋“悔不當初”這個詞,“現在父親馬上就要死了,你能原諒父親嗎?”
他看向太宰的目光充滿了希冀,還有一點點忐忑與畏怯。
“唉~真厲害,表演得好像真的一樣呢,父親大人。”太宰笑眯眯地說,“緝捕您的警察已經登門拜訪,這個時候還記得最後娛樂我一下,多麼令人感動的父子情誼啊。”
津島先生的臉色一下子沉下來:“所以修治不願意原諒父親嗎?就算這是我臨死前最後的請求?”
仿佛應和他的話中的威脅,單膝跪在太宰身邊的護衛猛地舉起手上的匕首,狠狠向太宰喉嚨處劈下。
太宰臉上依舊是那副如同麵具的微笑表情,眼看著刀光落下眼睛卻眨也不眨,好像接受了現實。
刀刃抹過喉嚨之前,津島先生終於咳嗽了一聲,止住了部下的動作,匕首恢複了架在太宰脖子上的狀態。
“你果然是個怪物,連死都不怕嗎?”扯下那層溫情脈脈的表皮,津島先生再不掩飾自己的忌憚,“我隻有一個要求——幫助你大哥重新振興家族。”
“父親大人知道我不怕死,那麼您以為自己還有什麼可以拿來交換的東西?”太宰笑著問道,“在發現感情牌失效的現在?”
“你會幫忙的,”津島先生聲音篤定,“你將送出去的資料刻意抹消了兄長參與的部分,不就是為了這個嗎?家族覆滅對你也沒有好處,你憎恨我,但你兄長沒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幫助他就是在幫你自己。”
“您說的太有道理了。”太宰輕飄飄地歎了口氣,仿佛真的被戳中心思一樣慢慢抬起頭,第一次看著父親的眼睛,用承諾一般的語氣鄭重地說道,“確實如您所說,意圖軟禁我、用阿玉和學姐威脅我、派人向瘋狗一樣對我窮追不舍,都是您一個人做的。”
本來以為會聽到回答結果被狠狠挖苦了一番,津島先生臉皮忍不住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