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何出此言,政也是讀書之人,這國子監乃是全國最高學府,政進這國子監何錯之有?”
“賈二公子說這話,就錯了。國子監是最高學府沒錯,但我們可都是考進來的,而不是像你一樣恩蔭進來的。賈二公子上了這麼些天課還沒感覺到嗎?你這進度連在乙班吊車尾都不夠,何談學習。怕是你連老師講些什麼都不知道吧?還是說你的水平其實是已經差到自己都感覺不到你和乙班其他人的差距了?”這個學子話音剛落,其他圍觀的學子都發出諷刺的笑聲。
“你說的太委婉,你這麼說,咱們賈二公子可聽不懂。賈二公子,他的意思啊就是,你的學識不夠進咱們國子監,最起碼進不了咱們乙班。”
另外一個學子說的話就好似一把刀將賈政一直想遮掩的麵具給活生生剝了下來。賈政心裡其實很明白自己與乙班其他人的差距,他以為是自己剛入國子監還不熟悉的原因。所以他自入學以來就一直很努力的學習。以往他向那些同窗請教時,那些同窗雖麵有不願,但還是都教給了他,他以為他已經漸漸融入乙班了。他不明白,怎麼突然之間,這些同窗都變了臉色。
其實要說,還是剛剛那位牛公子說的話甩的鍋。現在這國子監內貢生和監生是格格不入,貢生以自身的學識入學,在各地那都是受眾人追捧的大才子,進了這國子監本該是最受老師喜愛的學生。奈何這國子監還有另外一批學生,就是監生。監生皆是朝廷高官權貴的子嗣,這國子監的老師本也是朝廷命官。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但凡在這官場內,就不得不遵守官場的潛規則。是以雖然這監生的學識都比不上貢生,但是再那些老師眼中,監生都比這貢生地位來的重,畢竟不能得罪上峰嘛。
所以每次貢生與監生之間發生衝突,老師無論對錯都維護監生,久而久之,這國子監的學生就分成了兩個勢力,也成了朝廷中清流與權貴勢力的預備役。倒並不是每個貢生都屬於清流的勢力,畢竟追求權勢本就是這些讀書人的目的,但也不是每個監生都屬於權貴的勢力,畢竟像榮國公那樣想要武轉文的家族也是有的。但奈何這賈政進入國子監之前沒有做足功課,他先是拒絕了來自清流的善意,又答應了參加權貴的聚會,在眾人眼裡是已然進入了權貴的勢力範疇,自然引得眾乙班學子的群起而攻之。
“賈二公子初入國子監,還不明白。讓我來與賈二公子普及一番。”那個挑釁的金陵學子走近一步說道,“你們監生的學識怎麼能和我們比,簡直不自量力。知道為什麼國子監要分為甲乙丙丁四個班嗎?就是因為你們跟不上,拖了我們貢生的後腿。所以那個丙班才是你賈二公子的歸宿。”
“就是,去丙班吧你,彆拖了咱們乙班的後腿。”一眾學子是紛紛出言,讓賈政離開這乙班。
賈政本就不是善於言辭的人,聽了這些學子的話,是當場愣住了。待他反應過來是已經上課了。他是這些言語打擊太過,上課後還在想那些刺傷他的話。他不明白自己這般努力好學,以往那些人都稱讚自己有才學,怎麼會是那拖後腿的人呢。
‘一定是這些人嫉妒於我,我怎會是沒有才學之人,那些先生可都曾經誇讚我端方有禮,勤奮好學,這些學子怎能比的上那些名聲。他們都是嫉妒於我。’
賈政是當場陷入了這思想漩渦中,連老師講了什麼都沒聽見。這老師看賈政上課不認真的樣子,是暗暗搖頭,‘又是個名不副實的’。
賈政本來成功搶了屬於他哥的名額進了國子監,按理說應該覺得驕傲才是,但是人總是不知足的。賈赦得以進入軍營,進入榮國府的權利核心,自己卻離那個核心越來越遠,又被那些學子一番言語打擊,是越想越不得勁。人一旦開始鑽牛角尖,就會變得狹隘,變得刻薄。本來賈政身上還些書呆子氣的,結果他越想不開,身上的陰鬱之氣就越重。都是不是在沉默中死亡,就是在沉默中爆發。賈政這算是成功的爆發了,可結果是好還是壞,就說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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