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一步淺一步的回了家,屋子裡空蕩蕩,黑漆漆,好似一個深坑。
羅芙蓉也不點燈,走進去反手把門關上,一屁股坐在床上。折騰了半天,沒喝一口水,沒吃一粒米,可她一點也不覺得渴和餓。
然而就算餓了渴了也沒法,家裡不僅沒吃的,連熱水也沒有。
她是不知饑餓,可懷裡的孩子早餓壞了,小奶狗似得往她懷裡拱。
她木愣愣坐在床邊,解開衣裳給喂孩子。
夜裡的冷風順著窗戶撲進來,吹在她懷裡,她也覺不出冷熱,整個人就跟丟了魂似得。
倒是囡囡吃了兩口冷風,又跟小狗似得打了兩個噴嚏。
她這才趕緊把衣服拉攏,給孩子擋風。
喝飽了奶,囡囡打了個飽嗝,依偎在她的胸膛上打盹。她索性躺倒,拉過被子裹住孩子,睜著眼呆呆看著天花板,一宿都沒合眼。
從天黑到天明,這一夜華國偉都沒回來。
夜裡孩子餓醒了,往她懷裡找奶吃。她肚子裡空蕩蕩的沒奶,孩子餓極了,就咬她。把她咬疼了,這才醒過神來,提起精神起身,打算給孩子泡奶粉吃。
一起身就覺得天旋地轉,腦袋跟石頭一樣沉,四肢像棉花一樣軟,身上沒有一絲力氣。
一晚上沒蓋被子,又開著窗,夜裡的冷風呼呼的往屋子裡灌,凍著了。
本來著涼感冒也不是什麼大事,年紀輕扛得住。可她偏偏又累極了,餓極了,層層疊加之下,隻感冒就來勢洶洶。
她沒覺得有多嚴重,懷裡的孩子餓的嗷嗷直哭,當娘的心裡又急又疼,就拚命掙紮著起來,可好容易下了床,一拎暖水瓶,空空蕩蕩,彆說熱水,連冷水都沒有半滴。
她又轉身去拎水桶,出去打水,剛邁了幾步,東南西北都掉了個,整個屋子跟陀螺似得旋轉起來。
兩眼發黑,腦袋發暈,四肢發軟,雙膝一彎,咣幾就摔地上。
哐啷啷,手裡的洋鐵水桶甩出去,一路滾到門口。
趕巧,華國偉回來了,拿鑰匙把門一開,這洋鐵水桶就滾到他腳邊。
怎麼回事?定睛一瞧,就看到羅芙蓉昏倒在地。
喲,這是鬨哪出?苦肉計?
他還不以為然,冷笑一聲,抬腳把水桶又踢回去。
水桶咣啷啷帶地上滾,撞上羅芙蓉。她被撞了也一動不動,隻嘴裡發出微弱的呻吟。
這下他有些慌了,趕忙上前把人扶起,一摸額頭,好家夥,燙的能煎雞蛋。這是發燒了!這發燒可大可小,弄得好蓋被子捂一捂,出身汗就能好,弄得不好,那也能死人。
想到死人,他心中一動。
這女人要是就這麼病死了,那不是給他省多少事!
心裡這麼一想,這救人的念頭就退下去,害人的念頭浮上來。
陰著臉把人從地上拽起,推到床上。他隨便拉過一床被子,胡亂給她蓋上。
大床靠裡,餓了一夜的孩子已經哭啞了嗓子,小臉也從通紅哭到蒼白,哭得沒力氣了,隻好一抽一抽的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