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的事總是這樣。活著的時候想不明白,就鑽牛角尖。可等想明白了,這人生就十之八九走到了儘頭。
她已經沒有時間,隻能把希望寄托在兒媳婦身上。
想著這事,她就伸手指了指櫃子。
彆人都不知道什麼意思,還是魏大姑心裡明白,擦了擦眼淚,從櫃子裡把個帶了鎖的匣子取出。
一看到這匣子,魏三姑的眼睛就瞪圓了。
這是親媽得寶貝匣子,裡麵藏著什麼,誰也不讓看。這會子老太太要這匣子,顯然是要給兒女們分東西了。
也不知,她這個小閨女能撈到什麼。
魏大姑把匣子捧著遞給老太太。
“媽!”
聽到大閨女的呼喚,魏奶奶點了點頭,舉著手顫顫巍巍的從衣領裡掏出一根早就看不出顏色的布繩,繩子的一頭係著一個小巧的銅鑰匙。
這銅鑰匙鋥光瓦亮,顯然是經常被人摩挲著的。
這繩子結實,繞在老太太脖子上,還打了死結,這會子想要拿下來,著實不易。魏奶奶沒力氣,怎麼也摘不下。
急得魏三姑在旁邊直搓手,恨不能上前幫忙。
魏大姑想拿針線笸籮裡的剪刀使,魏丹卻怕傷著奶奶,還是魏媽媽,拿了魏爸爸彆在鑰匙扣裡的指甲鉗,把繩子給鉗斷了,這才拿到鑰匙。
拿了鑰匙,她趕緊遞給婆婆。
魏奶奶卻點點頭,又指指匣子,讓她去開。
魏媽媽心裡有點猶豫,忍不住看自己老公。魏爸爸也點了頭,她這才拿著鑰匙去開匣子。
木匣子的鎖頭很靈活,鑰匙插進去輕輕一彆,就開了。
匣子開了,魏媽媽也不打開,還是看向老太太。等魏奶奶點了頭,這才把匣子真正打開。
魏三姑忍不住踮起腳,往匣子裡瞧。
匣子裡有個小布包,還有一本存折和一疊零零碎碎的鈔票。
魏奶奶又點頭,魏媽媽這才把匣子裡的東西都一一拿出來。再依照婆婆的指示,把存折和那疊零碎鈔票給魏爸爸。
“這是我自己攢下的兩萬塊錢,辦身後事用,不用你花錢。”
一聽兩萬塊,魏三姑差點沒跳起來,那眼睛就跟著存折,一路到魏爸爸手上,熱得能冒火。
反倒是魏大姑,壓根不看存折,隻顧著流淚。
魏爸爸捧著存折淚流哽咽,心疼的喊媽。臨了老太太還想著給他錢,他這當兒子的真是太不孝順了。
三個孩子的表情,老太太都看在眼裡。她知道小閨女心裡埋怨她偏心,可她偏的理直氣壯,不虧心。
這錢,本來就該是二娃的。
當年二娃出去參軍,不知生死。她眼淚也隻能往肚
子裡留,不敢表露在人前。也是老天保佑,二娃後來平安回來,還在北京落了戶,就往家裡寄錢。
那會老家人多,大閨女家裡連老帶小六七口人,嗷嗷待哺。小閨女呢,也是剛生頭胎,家裡全靠姑爺一個人支楞。她就把二娃的工資填補給這兩個閨女,大的那家人口多,多補點。小的人口少,就少補點。
這一補就是十來年呐。
二娃的工資是越來越高,寄回家的錢也是越來越多。有貼補姐妹的意思,也有孝敬她這個親娘的意思。
當初她們兩家有困難,伸手跟親媽要錢,她老婆子沒讓她們倒過黴。可她們也得想想,她一個老太婆能有什麼收入,她老太婆手裡的錢,本來就是兒子給的,現在不過是還回去罷了。
如今她們兩家的日子都好過了,這飲水得思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