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開盒蓋,落入眼簾的,是青皮封麵的一遝書,書卷密密實實地塞滿了整個匣子,足有一尺厚。
封皮上四個字與玉匣是一致的,她都不認識。
翻開封皮,蠅頭小字密密麻麻地擠滿紙張。
每一個字,她都不認識。
翻了一陣,一些人體穴道的圖解出現。
這可能是一卷醫書,隻是不知是否就是那部解決修真界大患的《醫灸靈書》。
相比起驚喜,顧長夏更多的是驚訝。
這部醫書,似乎是衝著她而來。她萬萬想不到,還會有這種緣分。
醫書的主人沒道理選中了她。或許,這不是那部醫書?
無言了一陣,顧長夏便想。
如今,搞懂這些字的意思是關鍵。
五六萬前那場修真界大戰,堪稱浩劫,許多修真術法都產生了斷層。
當年使用的晦澀難懂的上古字體漸漸被廢棄,不過,如今修真界,還是有上古文字這門課。
宗門裡內門弟子的學館星流宮,本就會修習一些淺顯的上古文字。
顧長夏收了玉匣,立即就想要去藏書閣借書。
走出房門,見到那水流飄動的山色,她一陣無言。
她還在禁足中。
好在,此時正好快用晚膳。
柯小元很關心她,這會兒拉著青元過來,提前給她送飯來了。
顧長夏趕緊把自己的令牌給柯小元,讓他去借一些上古文字的書來。
柯小元小圓臉羞紅,搖著頭說,他沒資格進去藏書閣,哪怕拿她的令牌也不可以。
“但是青元師兄可以。”
顧長夏和柯小元兩個人四隻眼睛,都亮晶晶地望向青元。
青元有些憨厚的麵容立即紅了,他動了動唇,似乎想到什麼,將頭偏向一邊,死抿著嘴。
柯小元無奈,跟顧長夏說。“尊者嚴令青元師兄他們,不許跟長夏師姐說話。”
顧長夏無語。“那總不至於讓我等上一年,這怎麼等得了!”
正說話間,白衣的身影從對麵青芒山飛縱過來。
在他們上空滯了滯,隨後他衣袖一甩,落了下來。
“有什麼事?”他問的顧長夏。
顧長夏趕緊抓住這陣及時雨,說明自己的緣由。“大師兄,能不能勞煩你幫我去借書?”
俊美青年點點頭,道了聲不必如此麻煩,隨後,戒指一閃,掏出來好大一堆卷軸,並一本極厚的書。
他瞥了一眼過來,抱著書卷徑直進了屋。
青元張張嘴,到底沒敢攔著。
俊美青年站在院子裡,聲音清冽。“書房?”
“這邊走。”顧長夏趕緊把大救星讓到東側書房中,桌案上還放著她之前離開時練的字。
俊美青年頗看了兩眼那些字,才將懷抱中的書卷放下。
其中足有一尺厚那本書的封皮上寫著《仙元古辭》四個大字。
俊美青年還給她介紹了一下那些書卷。卷軸類的,適合入門用。
而指著那本《仙元古辭》說:“此書適合查閱古今字體之異同。”
這不就是古今對照字典?有這種工具書,簡直救了大命。
畢竟,要是從頭開始學起,還不知道要到猴年馬月。
講解完這些,俊美青年轉身出門。
到了院子門口,頗站了站,說了一聲。“有什麼不懂的,可以來問我。”
“好,多謝大師兄,大師兄慢走!”
顧長夏在門口拉長的脖子,盯著俊美青年徐步轉上山去,等身影掩映在瓊枝雪景之間後,才回身進屋。
她這是出於尊重。
但是柯小元卻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那小模樣,可能覺得她沒救了,喜歡大師兄喜歡到不能自拔了。
顧長夏無奈一笑。
回身進屋,用過飯,她立即投入到轟轟烈烈的翻譯事業之中。
兩月後。
靜夜中,兩盞明亮宮燈下,顧長夏伏案落筆最後一字。
將毛筆置於筆架上,輕輕吹了吹紙張上的墨跡。
筆跡已不見娟秀,而是她自己姿態橫生,筆勢恣意的字體。將最後這張卷軸卷起,按順序疊放。
三尺高的卷軸擱置在書桌旁的小架子上,這是她兩月來辛苦的成績。
隨即珍而重之收起《仙元古辭》,這本書幫了她大忙。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好好報答大師兄。
至此,翻譯工作到此告一段落。
雙手扶著八仙椅的扶手,顧長夏往後深深仰頭,脖子哢嚓作響,宣示她這段時間的勞碌。
那麼,接下來。
要開始學習醫術。
這本醫書,正是她心心念念不遠萬裡追蹤大師兄,想要獲得的那本《醫灸靈書》。
此書包羅醫藥學和針灸術知識。醫藥學的藥理部分,可致人於死地的,竟然羅列了一千種。針灸術方麵,竟有一萬種行針手法,每一種順序對了,可醫人,順序錯了,就可以殺人。
也就是,又多了殺死修士的一萬種方法。
不錯。此書針對的,就是修士。
此書的主人淩泉公子最後一封告後來者書中表示,修士修為越高,殺起來才越痛快淋漓,而他平生最遺憾之事,竟是沒能‘醫’到一個仙人。
畢竟,修真界史料記載最後一位飛升修士,尚且在十萬年前。
大約還是在乎名聲,這告後來者書,隻等她看完,還沒來得及抄寫,就刺地一聲化成了飛灰。
史料記載,淩泉公子是一位至純至真、至善至美的大善人。
顧長夏就想,史書這種東西,有時候還真不能全信。
這位前輩神仙公子,至善至美不知道,性情可能極度肆無忌憚無法無天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