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那是青春。
現在重新置身這青春洋溢的學館,大概她已經是個無趣的成年人的關係,逝去的終究是逝去了。
她的感覺,一般般。
循著指示圖,顧長夏很快找到新人弟子所在的疊翠堂。
疊翠堂在星流宮西側最靠近大門的位置,內有三進,房舍橫排而過,都是兩層樓。暗紋淺棕色的木結構建築,地麵、走廊欄杆和牆柱的木質都打磨的十分光滑,而且分外厚重,類似鬆香木的清香味,散在空氣裡,聞起來清新醒腦。
疊翠堂東側是一片茂密桃林,此時桃樹已經新芳吐豔,粉色花蕾半開,嫩葉一片片徐展,隨著春風,芳姿輕動。
桃林邊右手第一間,便見到丁卯字樣的牌子。
此時離正式上課還差一刻鐘,課舍內已經來了不少人。
顧長夏站到門口,便引起不少人側目。
其中不少男弟子眼睛為之一亮,還有幾個臉紅了的。
女弟子則偷偷耳語,問這是誰?
原主很低調,她也…很低調。所以,其實宗門沒幾個人認識她。
顧長夏握紙扇在身前,微微行了一禮。
走到靠窗最後的位置坐下。
很快,隨著鐺鐺鐺的鐘聲,學館的先生要來給弟子們授課了。
此時初日東升,一縷金芒從推開的窗口,在她身前的桌案上空,斜斜照下來,散開的光暈,落在了地上一圈細碎光影。
細小的塵埃,在光影中輕搖晃動。
一名藍衫青年從門口走了進來。
見到來人,顧長夏便明白了,她為何分在丁卯這個班。
因為這位授課先生,是師尊百年前收外出雲遊采草藥時收的一個記名弟子。
隻不過,這位鬱俊仙師的資質,隻適合做醫修。師尊帶他進山門後,便將其拜入宗門好友百草仙子門下。
這些柯小元跟她八卦過,她自然知情。
鬱俊仙師一到課堂,還做了一下自我介紹。
他五官雖然平平,但是一雙顧盼生輝的眼睛卻莫名有些魅意,是個很吸引人的男人。
這麼一雙漂亮的眼睛自我介紹時,還頗飛了她這邊一眼。
這引得學舍內弟子們一陣目光掃過來,他們對她似乎更好奇了。
鬱俊仙師並不給弟子們解惑,沒讓她這個插班生做自我介紹。
大概知道她聽不了幾天課,就會有‘家教’上門教學的緣故。
而作為落楓尊者的弟子,來這裡上課,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估計是為了避免這種事,所以沒做說明。
這與顧長夏低調原則相符。所以,對這位仙師的做法,她心中十分感激。
鬱俊仙師教授的是醫藥學,上午的課,都是他的。
下午則是一位淩瑤仙師教授針灸術。
這一季新弟子已經學了半年,她第一天的課,基本處於有聽沒有懂的狀態。
她也不急。
學醫的時間,她完全可以花上三五十年,一百年也行。
隻要能趕在兩百年前,將鬼氣祛除便可。
其他弟子可能見她聽課跟他們一樣認真,午餐去食堂吃飯分例跟他們也沒差。
所以,漸漸那份好奇心就壓下來了。
但是他們都猜測,她一定大有來頭。
也或者她看似有禮,實際十分冷淡的態度,讓他們沒有親近之心,因此,無人來跟她說話。
如此,一月時間在學習中渡過。
平平淡淡的日子,無驚無喜,符合她悠然度日的初衷。
顧長夏很滿意現狀。
她甚至有點兒不期待那位‘家教’來給她單獨開小灶。
單純隻是醫學基礎知識的話,在學館跟著眾弟子一起學,學習氛圍更好。
這天散學,眾學子三三兩兩從學館離開。
顧長夏也隨著他們一起,出了學館,她便駕雲起飛。經過改良後,飛車雲的方向盤被縮成小小個安置在雲朵前方,她用腳上的靈力控製,便可掌握方向,如此才不至於打眼。
她一般不去食堂用晚膳,與大部分弟子倒不是一路。
但因明日是每旬一日的休館日,許多弟子或騰雲或騎著飛馬,打算去山下的白龍城打打牙祭,看看夜市玩耍放鬆。
顧長夏也飛在他們中間。
學館的位置在西南,她要穿過幾座山,和一條溪流玉帶長掛的長長峽穀,到了穀口,豁然開朗的位置,此地折向南,則是往宗門那邊的方向,向北,翻過幾座山,才是她的住處。
“你們看,那邊!”
“那青衣的公子…那不是…”
女弟子們一陣壓抑不住地呼聲,她們停了下來。男弟子們,也都忍不住駐足。
顧長夏順著他們視線看過去。
金紅色的晚霞,從遠方夢幻般流瀉而來。四月慵懶的暖風徐徐吹動,層層疊疊的綠葉鋪滿的山林,在金色夕陽下湧起一波又一波淺綠的漣漪。
一前一後兩道身影,踩著這瑰麗的霞光,身形舒展越飛越近。
前方青衫徐展的俊美青年,被從他身側漫過來的霞光包圍,五官的輪廓,有一半是看不清的,夕陽太過絢爛了。偶爾發帶從後拂過他的臉頰,和挺直的鼻尖,能看清光暈下,那張俊美清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