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資質,不容於天!
九針玄體在修真界,並非十分罕見,幾乎千年內,總有兩三人是九針玄體,但無一例外都被鬼氣汙染尤其嚴重,史料在這方麵有過記載,能活過三百歲的九針玄體都少。
幾乎都跟她此前麵對的,隻能活兩百年的命運十分相似。
因而,修真界之中,已經把九針玄體不說與廢柴二字掛鉤,總歸測出來都會惹人歎息一聲,又是明珠落汙泥,好好的資質被汙染了,此生成就有限等語。
因而,顧長夏根本沒想過,她的資質會好到不容於天掛鉤。
自覺隻要吞服三種靈藥,從此天高地闊,她可以儘情飛翔。
誰知受儘折磨和痛苦。
她卻攤上了這麼可怕的結局。
眼見死灰的玄妙力量漸漸籠罩丹田,顧長夏無論怎麼以靈力阻擋,卻不過如一拳打在棉花之上,根本撼動不了分毫,隻能眼睜睜看著它們圍剿自己的丹田…
一旦丹田被全部遮蔽,她自知沒有活下來的希望。
她忍不住抬眼看向已經擔憂地疾步到她跟前的俊美青年。
想不到,人生第一次喜歡一個人。卻轉瞬如流星,一切將會隨著生命的落幕而離她遠去。
她伸出手腕遞過去。
大師兄握住她手腕,灼熱靈力探測到丹田。
見到如此恐怖景象,他麵色瞬間蒼白,唇角微動。“為何會遭了天忌!”
深深哀傷之色染上他眉眼,握住她的溫暖的手,竟然止不住地輕顫。
顧長夏也竟不知,她為何會遭了天忌。
莫非是因為重生的原因,這本不該屬於她的命運,自然也要被天道帶走。
“哼!”
忽然自識海一聲柔亮的聲音。
顧長夏還沒反應過來,周身靈力便狂吸入儲物戒。
包括來自抓住她手的大師兄的靈力,也如被磁鐵吸引住的鐵粉,不受控製地,兩人的靈力,頃刻間被她戒指吸收殆儘。
“幸而你這情郎是金鳳之體,否則,今日此關,你亦難過!”
這一回,顧長夏無比清晰聽到女子柔麗的聲音。
沒顧上震驚,自儲物戒之中,一支牛毛大的銀針倏然飛天而起。
它在空中絢麗火焰包裹,輕輕震動一瞬,銀針忽然變成絢麗的火紅色。
輕輕曼妙一個旋轉,火紅色的針忽然朝她穿透而來。
這一切實則轉瞬之間完成,顧長夏隻來得及緊張地抓住大師兄的手。
丹田便被猛地刺中,她痛呼出聲,整個人蜷縮在地,臉頰青筋劇烈抽動起來。
“…三師妹!”
大師兄哀切的聲音,竟似乎有些啞音。
“我…我沒事。”顧長夏儘量出聲。
那疼痛雖然劇烈,卻也不過一瞬,接下來餘波蕩散,令她一時身體虛弱無力。
然則,丹田之中的變化,她卻看了清楚明白。
“……大師兄,你看。”她伸出手腕。
大師兄抓住她脈門,應是很快見到她丹田之中的景象。隻見火紅一根針似定身符,將那肆意攀爬的灰黑色力量定住不能再蔓延,隨即針體火紅之色褪下,絢麗火焰騰地燃燒,卷向灰黑色力量,竟將之儘數驅散開來了。
“記住此花!”
忽然腦海中急切的聲音響起。
“一定要得到她,再佐以…祭祀之血…方可真正破除…天忌。”
斷斷續續的聲音,最關鍵字眼不知被什麼吞沒,硬是無法聽清晰。
識海之中女子的聲音卻越來越微弱。“十年,你隻有十年時間。接下來,一切皆看天意了,你…好自為之。”
隨即空寂寂的識海再無聲音響起。
顧長夏隻顧著記住那在識海上空,漸漸消失的花朵的顏色和紋路花型,一絲不敢錯過。
隨即立即掏出紙筆來畫。
但她的畫技實在勉強,隻畫了個差不多的形狀而已。
還是大師兄抓過筆,在她的描述之中,那深藍的呈杯狀的四片花瓣的花朵,漸漸成型。
竟與她腦海中所見相差無幾。
不愧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子,顧長夏狠狠鬆了一口氣。
此時深深疲憊襲來,她軟在地上。
“可這是什麼花?”她抱著紙極力思索。
淩泉公子的藥典之中,她都未曾見過如此妖冶的花朵。
大師兄伸手拿開他繪製花朵的紙張。
“此刻你需要休息。至於這花,我幼年時似乎在家中古籍之中見過,等我回去翻看書籍,應能找到。”
說著,扶她起來,就在一旁的軟塌上躺下,蓋下被子後。
他才轉身出屋子,帶上門時輕柔到無聲。
這麼好的一個人…
顧長夏心底微歎,隨即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那根銀針還釘在丹田之上,接下來除非她找到那朵花,和什麼祭祀之血,否則,這輩子修為,就止步玄丹級,不可能再前進。
甚至,這銀針定住那灰黑的力量,應該隻有十年。
此時,她渾身如揣了一個定時炸彈。
十年的時間到了,便是她命喪黃泉之時。
這可怕的天忌!
可為何九針玄體會遭天忌?還是重生之體遭天忌?
應該是九針玄體的緣故。否則,容飛度這種重生者,早被天道轟劈成了渣。
那又是為何,這資質竟然天都容不下。
疲憊睡過去前,顧長夏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其中原因。
昨晚起霧了,清晨乳白的霧氣隨風在空中悠悠蕩蕩。
隔著去八步遠便看不清人影。
落楓尊者的修為,這點霧隻需輕輕一拂,便能清晰明見任何事物。
他看清從白晶樓轉身出來的縹色軟袍的青年時,麵色已經很不好看。
再又見到他竟似才記起要整理衣衫,微微扯好略顯淩亂的衣襟。
那交領領口,很明顯是一被柔弱的手,死命抓出來的皺褶痕跡。
落楓尊者頓時麵色一陣青一陣白。
這兩個…一夜呆在一起,還如此衣衫淩亂。
昨晚到底乾了些什麼?
一想到兩個偷偷地…他心裡就又痛又氣。
這兩個!這兩個!!
他胸口怒氣翻湧,恨不能一巴掌打死這兩個小混賬!
誰知,塵兒那小子,竟然飛身,還敢落到他跟前。
“師尊,我要回花蝶城一趟,特來辭行。”
完了。心中最後一絲希望落到地底,這小子,應是與他三師妹…於是這是要回去商議提親之事去了。
長夏啊,長夏!你這臭丫頭,怎能乾出如此事情來。
寧兒,你看看,你教的什麼孩子。這讓他如何管!
如今生米煮成熟飯,他又還能如何阻止當年之事重蹈覆轍。
落楓尊者痛心疾首,語氣不善地問。
“你回去,有何要事?”
季遠塵見師尊視線尤其停留在他衣領前襟,低頭見到那被三師妹昨晚揪出的褶痕。
他頓時麵色通紅。
“師尊,我昨晚陪三師妹突破修為,一直到黎明她收功方散。”
頓了頓,他語聲清澈。“我絕無輕薄三師妹之心,師尊。”
落楓尊者瞅著他純黑雙目之中堅定之色,心中的希望回流。
塵兒這孩子的人品,他是相信的。
“你們兩個當真清清白白的?”他仍舊不信地盯著那曖昧的褶痕。
季遠塵麵色更紅。“自然是清清白白的,師尊可探我脈門一試。”
落楓尊者見伸到眼跟前的手腕,忍了忍,到底還是靈力探了一探。
見這孩子元陽仍在,他方才舒了一口氣。
麵色頓時微訕。“你回家中有何事?”
季遠塵:“想起家中一些經年古籍,可解我心中困惑,要回去尋來。”
季家典藏書籍極多,底蘊極為深厚,便是三大宗也略有不及。
落楓尊者此時隻想著,這兩個能離的越遠越好。
便點頭應允了。
眼見塵兒那孩子回去望月居之中,略換了身衣裳,便飛身下山而去。
他這邊才鬆了一口氣。
這兩個,得想辦法把他們分開。否則,要鬨出大亂子來。
落楓尊者想著,等塵兒這一趟回來,立即帶他出門遊曆。
到了清靜期,也的確需要踏遍修真界山山水水,方能提升靈性修為。
至於長夏,便留在宗門,老實給她尋個醫修仙師教學。
玄英那孩子近日忙於家族事務,既抽不開身,又念及這孩子如他當年一樣,是個情場失意者,不如早早地切斷了他的念想,讓他回家去了吧。
想明白這些安排,落楓尊者心中稍住。
隨即,他想起來。
“長夏那臭丫頭提升修為這麼大的事,為何不來尋我?”
又一想。那孩子的資質,應還需三五十年,才能突破到凝氣期。
怎會現如今修為就提升了。
他一時心中焦慮,喚了童子去對麵敲門。誰知無人應聲,直到晌午時分,長夏那個臭丫頭才搖著扇子,跟她娘當年一個樣,進門就揪了他院子裡兩朵花藏在袖中,隨即沒事人一樣進廳來拜。
那花芬芳馥鬱,能入藥。
不過不是什麼好藥,乃是合歡丸的必備藥草之一。
若非寧兒喜歡,他不可能栽種這麼豔麗色彩的鮮花在翠林之中。此花極不易栽種,院子裡堪堪才十朵,開了四五朵,這臭丫頭,一來就揪下兩朵走了。
落楓尊者頓時一陣頭疼。這種臭丫頭,若非寧兒的孩子,看他不打斷她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