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長夏隨著大師兄一起,到了師尊的青芒山,師徒三人洗漱一下略喝了一杯茶。
師兄妹一人告辭離開。
到了萱草堂門口,顧長夏頓住腳,折返回去,在側廳尋到正在撫摸著一支竹笛的師尊。
“有什麼事?”
師尊皺著眉頭,一副直覺她不會有什麼好事找上他老人家的表情。
顧長夏湊過去了些,神秘地問。
“師尊,修真界有沒有奪舍這回事?”
她翻過的書籍之中,沒怎麼提到這個,隻有古籍之中約略說這是禁術。
師尊神色微妙地盯了她一眼。
“你問它乾什麼?”
顧長夏更加神秘地四處看了看,然後神識給了師尊。
“衛家家主有沒有可能……”
落楓尊者:“……”他瞅著夕暮下,那平靜之中略帶好奇之色,眸光清冷毫無感情的這臭丫頭的漂亮小臉蛋。
一種無力感湧上心頭。
這臭丫頭,對她那父親,竟用衛家家主這麼冷漠的稱呼,應是實在沒什麼感情。
至於衛靖性情大變這事,不論是清風尊者和季容一人,都在得知寧兒死訊後,狠狠與此人會過一次麵,兩人動手過後,都沒察覺衛靖被人禁術奪舍,或被人控製的痕跡。
故而才更覺悲涼痛恨此人。
至於奪舍。
“這是禁術,修真界早已失傳。便是五六萬年前,動用此術便就此墜入邪魔,不出十年必然暴斃。”頓了頓,“故而,他不是。”
隨即又沒好氣地道:“你問這些做什麼!”
“…隨便問問而已。那我就不打擾師尊雅興了,弟子告退。”
看著她微微笑著,問完就逃。
走便走罷,從院子離開,又揪了他兩朵玉蟾花。那靈草的最後花期,就隻剩這麼兩支還開著,眨眼被這臭丫頭擼禿。
落楓尊者扶額閉了閉眼睛。
不愧是寧兒的種。
總有一百種法子氣死他!
頂著師尊從後背射過來的冷箭,將深紅玉蟾花收入儲物戒。
她得多多賺錢才行,接下來,她得想辦法把針灸之術提升到風過無痕之境,再把祛除鬼氣的藥方配齊。那些藥,很貴。
這玉蟾花師尊放在院子種不過擺看,據說這深紅濃麗的花朵還是師尊的寶貝,每日必靈潤親手嗬護。
也不是她故意跟師尊對著乾。
她薅這玉蟾花,隻因那祛除鬼氣的藥方之中,就有這麼一味藥。
往後十年上百年,師尊彆想好好欣賞這些花,都得給她薅走。
隻因這種玉蟾花師尊嗬護的太好,已達到完美品相,作為藥引,它實在至關重要。
就是不知道如此長年累月跟師尊對著乾,會不會挨揍。
估計師尊就算再舍不得揍她,十年上百年得氣他老人家…也不知到時師尊是動手揍她,還是乾脆擺爛,換朵靈花來愛。
顧長夏穿過院子想著這些,不覺莞爾。
不論怎麼揍,她都薅定了。師尊雖躲開了容飛度他們的那一次毒害,但是後來整個修真界鬼氣更盛,他老人家也隻能常年閉關。直等到大師兄尋到的第一位醫修傳人,才得以給他老人家緩解鬼氣痛苦。也隻是緩解,並未祛除。
書中那神醫公子製作的祛除鬼氣的藥丸,隻幾個主角服用過。並且那神醫公子後來被容飛度派遣之人追殺到不知所蹤,書中提到,最後那一戰,女主似見到神醫公子身影出現在溶洞之中。等溶洞炸飛,也不見他出現,應該也是隕落了。
不過祛除鬼氣的藥方之中,有一味靈藥,卻還需要從一座後來還海浪之中浮起的玉壺神島之中獲得。
據書中所寫,這玉壺神島按時間算,應還要五十年後,從無儘海之中祥雲繚繞地冒出來。
接下來,修真界花費了五十年時間,才找到關竅打開這島嶼。
容飛度從這玉壺島之中機緣巧合,闖入一座仙山藥園,得到不少靈藥。
正是這些靈藥,讓他與蘭燕仙子的醫術巧妙結合,製出來似是而非的祛除鬼氣的百蕊丸來,使得修真界對他們趨之若鶩。
那百蕊丸彷如一枚炸彈埋在修真界強者的丹田,隻等一天藥引點燃……
容飛度所為這一切,隻因,他欲登上富貴權威到極點享儘人間歡樂的九五之尊之位,統禦全修真界,複萬年前容家皇朝榮光。
站在寒竹軒門口,遠望霞彩漫天的暈紅夕陽。
顧長夏微微搖了搖頭。
擁有這種夢想的容飛度,在她眼中不過是個無聊之人。
踏著炫美夕陽,她緩緩下山。
高高的芒草,在初秋的季節草尖尚有新綠冒起來,根部的葉片卻有些泛黃。
風從高處吹過來,它們伏身,蕩起一波又一波風的形狀。
風的儘頭,大師兄靜立在暈紅夕陽之下。
她走過去,他便並排與她一起緩步下山。
經過靜靜流淌的秋日裡澄澈的溪流,去到梨雲山南麓毯子似的開滿白晶菊的小路。
顧長夏走了一陣,忽然猛地頓住。
大師兄側身望過來,墨玉般眼珠一片疑惑之色。
顧長夏忽然想起。
她可能隻有五十年時間來提升醫術和修為。
隻因那玉壺神島的防禦,書中便是由容飛度最終巧妙打開。
他既能打開第一次,自然能打開第一次。
這第一次,自然不用再花五十年時間去摸索找到訣竅。
“大師兄,晚間你安頓好了後,能不能來我屋找我。”
那《醫灸靈書》之事,她得跟大師兄好好談談。
“好。”應答她的青年,霞光中麵頰薄紅染透。
驚覺這話說得十分曖昧,顧長夏未免也有些臉熱。
“我有些事要和你談。”
不知是否流瀉的霞光愈加瑰麗炫美,大師兄麵頰更紅。
如墨視線定定地盯她一眼。
“我一會便過來。”
隨即,兩人踩著暮色,在霞光中一前一後回屋。
顧長夏洗漱過後,新來的童子果兒害羞的提著餐盒過來。柯小元做了藥童後,她這邊便換了個小童子。
實則當年那批童子都長大了,各自有了分派。大師兄他們的童子也都換了一批。
用過飯後,顧長夏在煮了一壺茶,才剛坐定。
敲門聲便響起,打開院子門。
淡雅幽香隨著初秋微燥的風送進來,一身柔軟縹色衣裳的青年立在門口。
淺青色的發簪和腰間的玉佩,泛著深深淺淺的柔光,襯得那雲朵般的衣裳更加柔軟。
顧長夏不禁抿唇,迎了這精致青年進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