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凝碧山太麻煩,劍氣又重,與我修習金針之術不利。我看,最好還是你過來。其實也不必,你隻要將那玉鏡給我即可,我可以自學。”
連瑭笑出了聲,寒涼聲音莫名讓人來氣。
“自學?就你!我還不想死。”
他抬眼看了一眼凝碧山,深深劍氣漫過的梅林,梅花大都開得沒精打采的。
他不由冷盯了一眼過來。
“我最不喜柔弱如花的女子!”
他語氣充滿了嫌棄。
顧長夏心想,誰要他喜歡。
深呼吸,這小子每天總有一萬種方法氣人。
“行吧,我以後每日去你屋。不過我有個條件,在我教學之日,不許其他任何人來攪擾。否則……”
他冷笑一聲,威脅意味極濃。
顧長夏冷眼斜視。“這是自然。”學習的時候,她也不喜歡被人打擾。
這話說得有些多餘了。
兩人談完條件,便誰都不想搭理誰,轉身往回。
寒風呼嘯更加厲害,被卷起的雪霧從後嗖地彌漫,如浪潮一般湧過來。
顧長夏見身後青年忽然抓住一截梅樹枝乾,似要吐血又拚命忍住,一張臉蒼白如紙。
她忍不住翻了一眼,一粒療傷丹彈過去到他唇邊。
“不想活受罪,就吃了它。”
連瑭擒住療傷丹,還沒吞服。
忽然一陣詭異的力量自他腹部氣海處散出,那力量十分玄妙,無聲無息的,但卻能感覺似乎一隻看不見的手忽然伸出來。
這隻看不見手,帶著連瑭往前一個踉蹌,朝她跌倒過來。
她當時伸手與其說是扶,不如說是撐開他。
本來她的修為,足夠將人擋住。
然而連瑭氣海那隻無形的手,等她回過神,竟然纏住了她的足。
她一個踉蹌朝後…靠在背後的梅樹。
黑衣的青年冷白一張臉,朝她撲過來,幾乎將她環抱。
緊急之下她偏開臉,臉頰側著他微冷的唇而過。
兩人麵色當時都發青,連瑭抬起臉來,甚至還十分生氣地瞪她。
仿佛害他這樣是她的錯。
顧長夏試圖推開他時,那無形力量竟然將兩人鎖住,一時動彈不得。
“感受到了嗎?那妖花的力量。”
連瑭忽然側臉盯著她,神識的聲音邪惡地響起在她腦海。
他的呼吸在她就在耳側,兩人靠得太近了。
儘管她極力後仰地臉,然而頸項還是靠得那小子極近,隻需低頭輕輕一咬,就能咬斷她的喉管。
這小子眸光幽深,舌尖微舔嘴尖,感覺他周身血液蕩起熱氣,那眼神,竟打算真咬下去。
這個變態。
顧長夏用力推他。
這次推動了,將他甩出去很遠。
她縱飛去峽穀,懶得管倒地不起的連瑭。
那小子在雪地裡,淡淡涼笑不斷從胸腔震動。
顧長夏氣到回身一掌,風雪呼嘯,將他給埋在了雪地裡。
凝碧山和對麵的青霞山站著的兩對師徒,此時都一陣默默無言。
傅靈姝瞅了一眼師尊,她老人家竟然還在笑。
這個連師弟…進入師門時眯著眼睛笑一笑,濃睫下細碎晶瑩光芒閃動,明明那麼單純的一個人。
今晚,她卻親眼見他自震丹田和氣海,裝出一副走火入魔的樣子。
當時她就覺得這小子要使壞。
這舉動,畢竟以前季師兄在顧師姐門前自震丹田,尋顧師姐相救之事,如今還曆曆在目。
也不知這小子要去哄騙宗門哪位師妹。
誰知…竟還是顧師姐。
隻是她不明白。連師弟都用苦肉計誘惑顧師姐了,為何要裝出如此邪惡的模樣。
明明平日在他跟前,卻總是那麼清清淡淡溫良無害的人。
她一時竟分辨不出,哪個才是這小子真正的性情。
竟直覺,在顧師姐麵前露出獠牙的這個壞小子,才是他本真。
她剛剛來凝碧山,見到季師兄身影在山林一晃。
似乎也跟了來,也許此時就在對麵山中。
他應見到了全部。不知此時作何感想?
她居然,咳,還挺想圍觀。
“師尊,沒什麼事吩咐,我就回去歇著去了。”
師尊丟過來一枚玉鏡。“去吧。”
傅靈姝:“……”師尊竟然還愛看這種熱鬨。
她手持玉鏡,飛快下山,隨即隱身追蹤而去。
對麵青霞山中的落楓尊者,看著前方大弟子在風中微微凝固的背影。
他一隻手忍不住撐著前額。
焚情尊者收的這關門弟子果然不是個好的,竟然比當年季容那廝還壞。
長夏明顯被這小子不知什麼寶物絆住,若非閃躲得快,差點便讓這小子親上了。
這一招,季容當年也對寧兒用過。不過季容到底斯文了許多,隻親了寧兒臉頰。
當時不隻差點把衛靖氣瘋,他與清風尊者也差點酸翻了。
從塵兒冰冷麵頰來看,應也氣得不輕。
那姓連的小子還不怕把人氣死,從雪地裡飛縱而起時,衝青霞山涼笑一聲,月色下那誌在必得眼神,簡直壞到了骨子裡。
落楓尊者捂住一隻眼睛,作為旁觀者,他竟也有被氣到。
塵兒倒隻是靜默看了對麵一眼,便飛身而起,月色下越過長空,身姿依舊雋永出塵。
這小子,倒是沉得住氣。
倒也是,這也是個自震丹田,在他三師妹跟前裝病弱的家夥。
落楓尊者神行一瞬,消失在山林。
顧長夏飛身到聽荷居所在的湖邊,四處張望。
來之前約好大師兄在此地等她,卻沒見到人。
忽然,衣裳被湖麵吹過來的寒風蕩起響聲,她回頭,大師兄落在了她身側。
她微微回視一眼,兩人便飛向湖麵。
隻是身旁青年的視線數度落在她臉頰,忽然靈潤如水染過。
那裡剛剛的確在那場‘事故’之中,不小心被連瑭那臭小子的嘴唇輕輕擦過。
回來途中,她其實用手帕和雪水擦了幾次。
誰想……
“你剛剛看到了?”
“嗯。”
那時她試圖推開連瑭時,的確感覺一股靈潤蕩過,想必大師兄也拿那妖花使用的玄妙力量沒有辦法。
“生氣了?”她問。
大師兄微微搖頭。“我知與你無關。”
那確實是個意外。
兩人朝著湖水繼續飛行,寒風蕩著麵頰,雪花又從高空落下來。
顧長夏似輕輕瑟縮一下,大師兄看她一眼,便靠近過來拉住了她的手。
她偏頭看著他,他也望過來。
“冷。”她說。
大師兄微微看她一眼,鬆開握住她的手,寬大衣袖繞過她肩膀,將她環繞在臂彎下。
溫暖的氣息瞬間將她籠罩。
顧長夏抿唇,靠過去些縮在他懷中。忽然側身,手指輕撫他臉頰。
仰起臉,在他微驚神色之中,輕輕落下一吻。
隨後,輕輕一笑,抽出手朝前方縱身飛去,如一隻歸巢乳燕,眨眼落在了山巔。
唯餘青衫青年在湖麵微微出神,一瞬他輕抿唇角,飛身追了上去。
落楓尊者看著他那本還有些冰冷的背影,此時似能聽到春暖花開之音。
他不覺捂住了半個臉。
真不愧是母女。
當年寧兒被季容親過臉頰後,也是如此在衛靖唇上印了一吻。
那晚衛靖在也是如此欣喜神色,仿若飲了世間瓊漿玉露一般,眉眼情意清淺如泉,絲絲如流水追隨著寧兒。
隻是這麼一個吻,就什麼都安撫明白了。
如今這臭丫頭有樣學樣,瞧塵兒那沒出息的樣子。
落楓尊者除了無語,他不知道說點什麼好。
藏在暗處的傅靈姝忍不住地點點頭。原來還可以用這招,隻不過…她還親上那人呢。哼,小手也牽了,擁抱也擁抱了,為何不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