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這雙眼睛,對上她的臉頰。
一滴滾燙的淚水,猝不及防落下。
應不想被自己的孩子見到如此悲傷的模樣,衛靖飛快低頭,離開時肩膀仍舊微微顫抖。
隱匿在暗處的衛安寧,背影劇烈起伏。
他本就有一顆比旁人還要來得灼熱的心,對親情和溫暖尤其珍惜,此時不知傷心成什麼模樣。
雪陽尊者歎息了一聲造化弄人,顯出身形轉去後院,背影也透著說不出的蕭索。
顧長夏陪著衛安寧坐到天明,兄妹倆都看著西苑,卻也不好去勸慰什麼。
此時能說什麼呢,一切話語都蒼白空洞。
失去的,不會再來。
事實便是如此殘酷。
等天光大亮的時候,眾人開始出發。
師尊出來時,麵色仍如平時一般沉肅。衛靖竟也清清淡淡地走出西苑,並未顯出什麼悲音。
踩著一夜迅速融化,積雪後露出黑黝黝石塊的路麵,幾人一起下山。
雪陽尊者隻送到了湖邊,便沒再向前。
湖麵仍舊冰封,千裡一片雪白。
顧長夏站在空中,忽然想起什麼,手指掏向戒指。
那蓮蓬卻先於她的動作,輕巧地蹦了出來。
它就那麼輕飄飄的落下冰麵,卻恍如重鼓錘擊。
厚如山嶽的冰湖,一條裂隙卡擦擦伸展開來。
很快,那裂縫如蛛網般迅速散開,冰麵猛地塌陷。
厚重的冰層下,清澈水流泛起,蓮蓬浸沒水中,眨眼消失了蹤跡。
一股無與倫比的生機,卻恍如點亮了這冰湖。
卡擦擦的冰層裂開的聲音,忽然延展向四麵八方。
等顧長夏他們重新趕路,衝出去幾百裡的時候,冰麵便一塊塊四分五裂地蕩起在冰藍水流的湖麵。
當他們曆經十天,飛離這巨大冰湖時。
一片片蓮葉擠開已融化成薄薄冰層的冰麵,舒展開來的葉麵,一支支蓮花探頭探腦地從水底冒出來。
他們飛身落在岸邊。
一株蓮花捉住了顧長夏的腳踝。
“多謝你!”嬌軟的小女孩的聲音響起。
這是那井水中,給她蓮子的小蓮花的聲音。
顧長夏蹲身,輕撫她的花瓣。
“我才要多謝你。”
若非那蓮子開出的並蒂蓮花一縷生機相助,大師兄已然不在人世。
大師兄也站了過來,他對蓮子救他性命之事,顯然也有感知。
小蓮花卻擺了擺花朵,一副趕人的樣子。
“你的火靈力太濃鬱,與我不合。”把大師兄趕去一邊後。
小蓮花密語過來。
“你要找到三枚定天神針的使用之法,為修真界祛除鬼氣,屆時天梯開啟,便可羽化升仙。這是身為九針玄體的一生使命,切忌,到時一定不可心軟。”
顧長夏:“……”
她竟不知道九針玄體竟然還擔當如此重任。
雖然不太信這話,但若她真能為修真界祛除鬼氣,哪怕千難萬難,她也去努力實現。這不隻是救億萬生靈於水火,也是救她自己性命。
“那定天神針的使用之法,要去哪裡尋?”她忍不住問。
小蓮花明顯僵了僵,隨即浮下水麵,嗖地退去很遠。
“屆時,你自然便知了。”
她沉入水底,眨眼消失了蹤影。
顧長夏無語。何必弄得這麼神神秘秘的,大大方方告訴她難道不行?
難不成是天機不能泄露?
她站在湖邊一陣,小蓮花沒再冒頭,便隻得回身。
曆經小半年,眾人回到靈虛仙宗。
對顧長夏來說,前後行程加起來也不過一年時間,但宗門之人卻實則與她相隔五十來年不見麵了。
衛靖是四大家主之一的衛家家主,自然被宗門安排在尊貴客院居住。
但他卻坦言與兒子住一起便好,故而前往墨韻居住下。
穿過溪流往上時,顧長夏指著白晶樓給他解釋這是她的住處。
衛靖微微打量了兩眼,此時正是白晶菊毯子似的綻放的日子,潔白花朵環繞的小小白晶樓,在秋風中分外靜雅安寧。
多年未回,門廊下風燈的紅綢麵又有些變色了,階前也生了些綠苔。
衛靖可能覺得這住處有些略小,眸光微微閃了閃。
師尊在一旁跟著的,見此瞪他一眼。“當年是這臭丫頭沒眼光,自己選的這住處。我替她安排的好院子不住,非得選這小破樓。哼,跟寧兒一樣的臭脾氣。”
說完一甩袖,去了對麵青芒山。
衛靖見此不過微微一笑,點頭說是個好地方等語。
顧長夏看他一眼。“我先回去洗漱收拾了,晚飯去你們那兒吃。”
這一路行來,父女三人並未真正像一家人團聚獨處。故而這話一說出來,衛安寧立即展顏。
衛靖蒼白麵頰也露出難得的光輝,他點頭應允了。
隻是等大師兄這邊介紹了望月居就在白晶樓斜向上不遠處時,衛靖麵色就略微僵了僵。
女主那邊說逢仙君的位置,他才重新麵染光輝。
大約準兒媳怎麼看怎麼開懷,這準女婿就…是來拱自家白菜的臭小子。
幾人作彆,實則就顧長夏和女主兩個回屋去了。
大師兄還是很客氣地送了衛靖去了墨韻居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