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靖便含笑。
“你倆的婚事,我請百花仙子代為探了焚情尊者的口風,已是應允了。等我們這趟去了無憂山莊整頓小住一段時日後,備好聘禮我領你來焚情尊者處提親。”
此話一出,衛安寧本就暈紅的臉更如三月桃花,一片粉光如霞蔓延。
遠處女主應也聽到了這話,她在空中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衛安寧頓時很急。“孝心!”他飛衝過去,扶住了女主的小身子。
“哎呀,你你你…快回去,我又沒事。”女主口吃的聲音,焦急又害羞到不行。
漂亮的包子臉如朝日之紅霞,一片醉人暈紅。
顧長夏不覺閉了閉眼睛。女主和衛安寧早些成親也好,要是生個女主這種小蘿莉來那就美妙以及。
衛安寧被女主趕回來,滿臉歡欣和喜意,卻還拚命板起臉裝冷酷。
顧長夏和衛靖相視一眼,不覺都抿唇。
父女三人離開靈虛仙宗,以他們如今的修為,不需乘坐馬車,直接飛行,半日功夫便到了瑤池鎮。
沿著流入小鎮的溪流往上,深入幾座山,在一片秋日裡冒起白穗的茅草中,隱約能察覺靈潤散開。
衛安寧熟練地解除隱身法陣,小小一座精巧的小山莊,便出現在了三人麵前。
後山是一片梅林,此時映著下晌的陽光,葉片黃黃紅紅,與其後青翠的鬆林融在一起。
山莊下,沿著小小石階往上,萋萋芳草之中更多的是黃的白的菊花迤邐往上。
尤其側麵溪流的山壁,秋日裡濃重地開滿了金黃的小小野菊花。
那些白的菊花,卻正是白晶菊,擠擠挨挨如毯子似的鋪開在路麵和山莊前的緩坡。
父子倆看著這些白晶菊,仿佛瞬間明白她放棄好好的聽荷居不要,而選擇白晶樓的原因。
然而…原主可能正因為白晶菊會睹物思人,而選擇避開。
顧長夏也不好解釋,踩著台階往上。
這小山莊是真的很小,前後兩進,建得也並不如何精巧,比不得她在宗門的白晶樓。
可能原主娘當時建這宅子,就是倉促間完成的。
屋內的陳設也不如何精致,都是市麵很普通的家具。
衛安寧這些年應沒少花錢保養這宅子,故而其內布置雖然略顯陳舊,但並沒有絲毫損壞。
隻是窗紗卻到底泛黃頹敗地掉落一角,在風中兀自孤寂地搖擺著。
小小的院落中,種著一株山茶,其上結了三五朵粉色花朵。
顧長夏辨彆之後,分外驚訝。隻因這山茶,便是需要灌注相思才能開花的思慕。
原主娘過世一百多年,這山茶竟然還能開出這麼幾朵花。
可能她當年傾心灌注的深情,餘韻仍舊纏繞。
直等到想見的人出現…
衛靖攀起枝頭的粉色山茶,雙肩顫抖。
雖背對著他們,但顧長夏知道,他此時一定已實在忍不住落下淚來了。
那山茶仿若一陣悲鳴,枝頭輕輕顫動,一朵朵粉色山茶,便如夢幻般抽出花骨朵,展開圓形而端莊的花型,累累綴滿枝頭。
衛靖胸口劇烈起伏著,臉頰輕貼著那盛開的花朵,雙肩顫動更加劇烈。
衛安寧一滴淚猛地落下來,他轉過身去。
顧長夏也實在不忍再看下去,她轉出去院子,坐在門前。
滿坡白晶菊在風中隨風飄搖,仿若一聲聲歎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太陽西沉,霞光染滿了西側的山巒。
這座山莊,是建在兩條溪流環繞,兩側山峰遮擋的緩坡之上。
視野其實有些逼仄,但倒也的確幽靜。
西邊梅林中,顧長夏見到落日的金紅中小小立著的墳堆。
那小小的墳塚剛好對著這山居,彷如仍舊在等待情郎歸來。隻要那等待之人出現,便可一眼從階前看得清清楚楚。
衛靖此時收了悲聲出來,他遙望著那小小墳塚,眼眶便又紅了。
身影微閃,他穿過夕陽便落在對麵。
當晚,他就在守在了墳塚邊一夜未歸。
顧長夏和衛安寧不好去打擾,將宅子前後掃塵收拾乾淨。
兩人也無心睡眠,卻還是各自回房。
到了黎明時分,聽到細碎的衣衫被風吹動的聲音。
衛靖回來後,就坐在門前,一直飲酒的到天明。
當天邊第一縷朝陽從東方山間映照下來時,他才推門進屋,去了後院原主娘的房中,之後闃然無聲,也不知是否安睡。
估計怕他們擔心,他一直放出一絲氣息來讓他們感知。
顧長夏心想。到了如此境地,還能考慮這麼多。
衛靖實在也是一個溫柔的男子。
站在屋門前呆立一陣,顧長夏迎著朝陽,落在原主娘的墳前。
墳塚之上的草已經被收割的十分乾淨,小小的墓碑,寫著吾妻寧兒之墓。顯然,吾妻兩字是一筆一劃新添上的,寧兒之墓四個字顧長夏熟悉,那是原主娟秀的字跡。
而這吾妻兩字卻遒勁有力,應當是昨晚衛靖所刻。
原主娘故意讓墓碑空出這一塊,應就等的正是這一日。
顧長夏輕撫著這字跡,想想原主娘的心情,再想想衛靖的心情,一時也不覺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