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星衡在他身後捂住帕子,似有些想笑,但憋著了。
容飛度略站了站,便上山去了。
容星衡倒是蹲在水邊,給她釣了一杆魚,又將魚兒叮咚丟入水中。
隨即顧長夏收拾了漁具,與他一起往上。
此時容飛度站在長長石階的半中間,回身見她也在上山。
他眉目似忽然染滿了春色,背轉身去時,便連吹過他周身的寒風,也因而柔和了幾分。
容星衡見此,實在忍不住悶笑了一聲,狐狸眼從她臉頰一掃而過。
“我九哥這輩子估計是沒救了。”
他歎惋的語氣。“不成想,九哥這種人,竟然也有心。”
顧長夏對此毫無感覺。容飛度即便此時真的有情,那也是對原主。
她跟他之間,真正相處的次數屈指可數。沒有讓他動情的土壤。
人回到無憂山莊,剛到階前,屋內琴音便住了。
顧長夏作為主人,不免向前一步,引導兩人穿過被整治得十分精致的前院,進入正廳。
衛靖果然從後掀起簾子進來,見到容飛度。
他眉眼含笑,“小九來了。”
“問伯父安。”容飛度行禮問好。
容星衡也向前見過了。
衛靖便含笑看向顧長夏。“夏兒,去上些茶水來。”
顧長夏:“……”
她怎麼感覺,衛靖與容飛度之間,似乎十分親厚。
實際上,總是一身莊嚴氣度的容飛度,今日卻穿著常服軟袍,這是互相親近之家見麵時才會有的裝扮。
她去隔間倒了茶來,給容飛度遞茶水之時。
他黑亮視線對她對視,眸光十分溫柔,神色之中也有些感慨。
應是想起原主也如此給他遞過茶?
容飛度坐的左首,容星衡坐在右側,顧長夏便選擇坐在容星衡身邊。
她想看看衛靖跟容飛度在聊些什麼。
誰知,容星衡卻暗語過來。
“九哥他娘與你娘當年是手帕交,十分親厚。不過伯娘去世得早了些,當時家中有些紛爭,九哥年幼時有兩年被托付在季家,應是由你娘撫養。”
難怪…衛靖與容飛度相處,竟然有些父子的味道。
不過衛靖若是知道,容飛度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在上一世害死了他的女兒,不知作何感想。
顧長夏忽然又明白了,原主為何會就那麼跟著容飛度去了九重宮。估計原主娘在她跟前,提到過容飛度。因是母親曾經養過的孩子,故而,原主很容易地對容飛度產生親厚之心。
一會衛安寧回來了,他見到容飛度麵色卻不怎麼好。
這邊容飛度與衛靖聊了幾句家常後,他表明此行前來的目的,就是為容星衡治病。
隨即送上了厚禮,全都是修真界十分罕見的靈藥。
衛靖推了兩次才收了。
之後顧長夏去給容星衡行針,因針法稍顯複雜,十分費時,一直到傍晚時分,第一次針法才結束。
接下來還要施針一次才能拔除病灶,故而今晚這兩兄弟自然要留宿。
顧長夏洗漱過後出門,就見到衛靖和容飛度兩人從後山緩緩轉回來。
容飛度已經很無恥地發展到衛靖過台階,伸手去扶的程度。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才是父子。
顧長夏見到衛安寧冷著一張臉憤憤撇開了頭。衛安寧的性子有些放不開,即便想親近衛靖,也總不敢向前。
這下好了,一個外人給他搶到前頭。
容星衡行針過後,虛弱若一陣風能刮走的人,大概是痛了這麼多年早已習慣疼痛,此時還站在一旁狐狸眼笑眯眯地看她跟衛安寧笑話。
“九哥若要打定主意討好一個人,就沒有不成功的。”他如此暗語過來,“你那婚事,有九哥從中作梗,怕是要黃。”
顧長夏不覺得衛靖會做出這種昏頭決定,因此並不擔心。
當晚,容飛度卻又發了大招。
他在衛靖奏琴時,以蕭聲合上一曲。那曲調令衛靖弦音顫動,接著琴音追著蕭聲,似充滿了眷戀之意。
一曲過後,衛靖微歎。“小九當年才五六歲,竟連這曲子還記得。”
容飛度笑,“伯娘當年反複隻會吹這一首曲子,聽了兩年,哪怕年幼,總也還是記得住。”
衛靖一聽此話,不覺緬懷似垂眸一笑。
“你伯娘學了兩年,那曲子也還是磕磕絆絆的,有些走調。她啊,就不怎麼通音律。難為你竟記住了,還有幾個錯音也記得那麼清楚。”
此話一出,兩人不覺相視一笑。
顧長夏在一旁:“……”
這個容飛度,真夠狡猾的!這是打算利用原主娘來打動衛靖。
莫非以為這樣能讓衛靖答應把女兒嫁給他?
若是如此,他注定失算。即便衛靖答應,她也不可能答應。師尊估計還會來找衛靖算賬。
第二天,給容星衡行針過後,氣海病痛完全拔除,按道理應該會渾身輕鬆。以容星衡早就適應了疼痛的身體和意誌力,不應該虛弱到不能動彈。
然而這小子卻若一枝弱柳,剛出藥房,就倒在了地上。
於是兩兄弟又留宿了一晚。
到了第天,容飛度清早便鄭重跟著衛靖進廳。顧長夏聽到求娶二字,裡麵便沒聲了,估計被隔絕了聲音。
半刻鐘後容飛度便從小廳出來,他麵色淡然,對顧長夏道。
“夏兒,我們談談吧。”說著當先沿著院牆,轉去一側的小路,此路下山,繞一圈後,便可以沿著溪流向下,通向穀口。
這一路基本是在衛家父子的視線之內。
顧長夏站了站,她跟容飛度沒什麼好談的。但她想了想,還是緩緩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