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朧光線將男人的臉廓暈出了幾分模糊,卻模糊不了那股像是從骨子裡透出來的極端冷漠。
溫池突然清醒。
——她竟然……以為和他的這場親密是在夢中的從前。
燈光傾瀉而下,一層薄薄的曖昧嫣紅覆上她冷白細膩的肌膚,她睜著眼,眼神迷離,眸中儘是未散的嬌媚,媚得好似能滴出水。
不自知的勾人。
眼底流過更加森然的暗色,厲肆臣掀起薄唇,冷冽至極的音節從中蹦出:“出去。”
女人白皙纖細的手臂卻抬了起來,勾住先前隨意扔在一旁要墜不墜的襯衫……穿上。
薄唇立時抿成直線,厲肆臣俊臉隱隱陰鬱。
溫池恍若不覺。
收回了視線,緩緩的,她旁若無人般將他的襯衫穿在身上,紐扣從下往上係到鎖骨,領口微敞開,曖.昧的痕跡欲蓋彌彰地被遮掩。
掌心撐著大理石台麵,腳尖堪堪抵上地麵,她從洗手台上下來。
“嘶……”
膝蓋突然犯疼,眉心微蹙,她下意識咬了下唇站著緩了緩。兩秒後,她慢吞吞的,緩步走向浴室裡邊兒的淋浴間。
花灑打開,襯衫瞬間淋濕,更加貼合地貼在了她身上,玲瓏曲線半遮半掩,最是無聲無息的誘惑。
轉頭,她看向仍站在原處的男人,微挑了挑眉,無辜笑意從眉眼漾出:“我要洗澡了,不出去嗎?”
她的指尖重新碰上紐扣,作勢就要解。
唇畔斂著寒芒,厲肆臣眸色極深地盯著她,下一秒,他麵無表情扯過一旁浴巾,長腿邁開轉身離開。
後背上,紅色劃痕明顯。
溫池看著,微紅著臉克製著翹了翹唇角,直至他的身影再也看不見,她才重新脫下襯衫開始洗澡。
空氣中曖昧的氣息始終沒有消散。
驀地,她動作頓住。
方才的親密是她產生了幻覺,以為是在三年前他還記得她的時候,從前她不是沒有出現過類似的情況。
但這一次,幻覺竟然持續了這麼久……
指尖攥了攥,溫池抿唇。
*
洗完澡,溫池光著腳去了衣帽間。
行李箱孤零零地立在中央,她打開,拿出那條陪著自己三年的絲綢
吊帶睡裙。
後知後覺想到什麼,她又俯身找出那瓶他說過喜歡的香水噴在了手腕和耳後,淡淡香味隨之彌漫,似有若無地勾著人。
溫池唇角忍不住揚了揚。
抬眸,鏡子裡,她明眸淺笑,嬌豔到了極致。
走出臥室,她前往廚房。
今晚是新婚夜,浪漫的燭光晚餐不能少。
這麼想著,溫池忽覺心跳竟是不受控製地加速了起來,怦怦的,像是要不管不顧地衝出胸膛。
她輕舒口氣,有意壓著那份期待和歡喜。
好在回來後她就事先準備了些,所以現在真正要做的並不多,隻是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子特彆的緣故,她竟然隱隱有些緊張,甚至還有些手忙腳亂。
突然,一個轉身,膝蓋猝不及防撞上中島台。
“唔……”
本就在老宅跪了一個月,先前在溫泉旁又是那樣,一瞬間痛感直鑽心臟,溫池忍不住擰眉。
手撐著台麵,她舒緩著氣息。
等那陣感覺過去,她才睜開眼繼續,卻不想切東西時手指被切到了點兒,血珠一下就湧了出來。
溫池指尖一僵。
半晌,她才不在意地打開水龍頭將手指放在下麵衝洗。
二十分鐘後。
簡單但不失精致的法國菜全部完成,全是他和她都喜歡的,嫋嫋笑意盈上眉眼,溫池開始布置餐桌。
法國菜,紅玫瑰,音樂,蠟燭……
一切剛剛好。
火柴劃開點上燭心,溫柔燭光立即跳躍朦朧側臉,溫池望著,一時失了神。
這一次,她終於不用將這些法國菜做了一遍又一遍,最後獨自一人孤零零地味同嚼蠟地吃完。
因為,她找到他了。
餐廳上方的燈已滅,燭光渲染出電影質感般的暖色光暈,一束依然熱烈綻放的玫瑰鮮豔欲滴。
她傾身站在那,一襲黑色吊帶更襯得她皮膚白如雪,左側鎖骨處一朵罌粟花的刺青格外醒目,仿佛和玫瑰花融為一體。
卻又莫名生出一種詭異的燭滅花敗人也寂的錯覺。
眼看著,火柴就要燒上她指尖,她卻毫無察覺。
單手插著褲袋,厲肆臣一言不發地盯著她。
“啊……”
痛感終是將思緒拽回,一聲低呼,溫池猛地收回手,下意識地想回廚房用涼水衝一衝
,正要抬腳,她忽地感覺到什麼。
心跳如擂,她轉身。
抬頭,她一下撞入男人沉寂的眼眸裡,那眼神如漩渦,輕而易舉就能叫人沉溺其中,又像是一張暗藏未知危險的網,讓人無法逃脫。
目光碰撞,溫池心跳不受控製地再加速,呼吸竟一下有些紊亂。
不動聲色輕舒口氣,笑意鋪滿雙眸,紅唇情不自禁挽起,她目光灼灼地凝視著他:“新婚夜,新婚快樂。”
他朝她走來,站在了她麵前,落下的清冽氣息侵襲她的神經。
她還想再說什麼。
“把它吃了。”低冷的嗓音將她未出口的話打斷,隨之一起的,是一個小盒子被他放在了餐桌上。
溫池眨了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