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青城機場航站樓依然燈火通明。
溫池小心翼翼地將懷中還在熟睡的小星星交給薄言後便去了洗手間,薄言留在原地等行李。
結束洗手時,手機振動。
抽了紙巾擦乾手,她低頭摸出手機,見是盛清歡的微信,她邊往回走邊快速回複,不想和人撞了個滿懷。
來人像是被她撞得不輕,連連往後退了兩步。
“啪嗒——”
來人手中的手機掉落在地。
同時,她的身體不穩就要摔倒。
溫池回神,眼疾手快伸手一下抓住女人的手腕,待她站穩後蹲下將手機撿起遞還:“抱歉,沒事吧?”
女人卻是沒接。
溫池抬眸,不期然撞入一雙冷如霜的眼睛裡,臉看不清,黑色的口罩將那張臉遮了個大半。
唯有那雙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震驚一閃而逝。
安靜的洗手間裡,似乎有呼吸聲突然間變重,雖然並不明顯。
溫池睨了眼,視線淡淡收回,見她不接,她不再抓著她手腕,直接將手機放在了洗手台上。
水龍頭打開,纖細十指重新任由泛涼的水衝洗,抹上洗手液,她如方才一樣洗乾淨,接著擦乾。
“溫池。”清冷依舊的嗓音。
溫池沒有理會。
明亮的鏡子裡,那人已轉過了身,盯著她的臉,唇角冷淡地扯出接下來的話語:“你沒死?”
溫池轉身,不避不讓迎上她的視線。
明亮的光線自溫池頭頂傾瀉而下,覆在她那張素顏上,精致的骨相,美豔的五官,哪怕不化妝,哪怕坐了十幾小時的飛機,她那張臉依然自帶侵略性,美得奪目。
輕而易舉將人豔壓。
平靜對視一秒,她紅唇微微挽起:“很失望?”
用完的紙巾順勢放入垃圾桶,沒再給一個眼神,哪怕隻是眼角餘光,她抬腳離開。
安靜籠罩。
突然間不受控製變重的呼吸聲似乎更重了。
背脊僵直站著的女人似乎猛然間反應過來什麼,一把抓過自己的手機,沉著腳步聲追出洗手間。
視
線掃視一圈,驀地,她頓住。
遠處,溫池走向身姿從容矜貴的男人,伸出了手,男人望著她說了什麼,便一手抱著懷中小孩,一手推過一大一小兩個行李箱離開。
溫池和他一起。
男人,孩子……
誰的孩子?
溫池一眼就看到了盛清歡,盛清歡也看到了她。
往日見麵一次就要互懟的塑料姐妹,這會兒誰也沒開口刺對方。盛清歡先拉開了車門,而後從薄言懷中接過小星星,便和溫池一起上了車。
薄言負責開車。
“現在怎麼樣?”怕吵醒小星星,溫池聲音壓得很低。
盛清歡親了親懷中小家夥,抬起頭,微微搖頭:“我打聽不到具體的,但據我猜測,你姐姐應該沒有大問題。”
溫池抿緊了唇。
她接到盛清歡的電話,得知溫盞出了事,可二哥和盞盞都瞞著她,而原本再過一周盞盞會舉行婚禮。
她放心不下,隻能回來。
“嗯。”她低應了聲。
話剛落,她的手機再振動,屏幕上,是溫靳時來電。二哥應該是知道她回來了。
果不其然。
一接通,溫靳時就言簡意賅地說:“回來住我那,薄言知道地方,一切等我回來再說。放心,盞盞沒有事。”
溫盞出事時,他剛前往國外。
聽到溫盞沒事,溫池緊繃了一路的神經終於稍稍鬆懈,手機握緊,她咬了咬唇,輕舒口氣:“嗯。”
溫靳時那邊很忙,囑咐了兩句便掛了電話。
薄言從後視鏡看了眼:“先過去?”
溫池點頭。
盛清歡空出了隻手,拍拍她的:“沒事的,彆太擔心。”
溫池才要回答,突然的一個撞擊,慣性使然,她的身體往前傾,一旁的盛清歡亦是。兩人坐在後座,都沒有係安全帶。
盛清歡還抱著小星星。
兩人眼皮皆是狠狠一顫,本能地伸手護住小星星。
“呲——”
刹車聲刺耳。
刹那間,薄言臉色驟然一凜,如覆了層寒霜。
推開車門,他下車,一眼就
看到了肇事車主,一個戴著口罩的女人。
她也看見了他,但沒下車,隻瞧著他,或者說,是透過他瞧著車裡的人,像是挑釁。
不等他走近,肇事車後停下輛車,兩個黑衣黑褲保鏢迅速下來,直奔……他的車。
他眉心微攏。
溫池右腳剛踩上地,就聽見陌生的聲音問她:“四小姐,您有沒有事?”
四小姐?
這麼叫她的,要麼是二哥身邊的人,要麼是溫家人。
她抬眸,看見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四小姐?”
“沒事。”
保鏢詢問:“四小姐,需要通知交警處理嗎?”
溫池下意識看了眼薄言,正要回答,眼角餘光見肇事車主下了車,是不久前才看見的那張臉。
“何一。”分外清冷的聲音沒入上空。
原本等著她說話的陌生保鏢聞聲轉過了頭,和那人對視一眼,隻一眼,神色沒有絲毫變化。
“溫小姐,”對她的稱呼變了,“厲總……”
“薄言,通知交警。”溫池吐出一句,漠然上車。
目光從口罩上麵的眼睛掃過,薄言頷首。
交警來得很快,差不多時間一起到來的,還有另一輛車,車裡的人一下車就三步並作兩步兩步衝到了那人麵前:“怎麼回事?”
沉默蔓延。
華姐著急,後知後覺才看見何一,臉上一喜:“何一,是厲總讓你來處理的嗎?”
被叫做何一的保鏢沒有回應,很冷淡。
她皺眉:“何……”
卻突然被身旁人一把抓住了手腕,收緊的五指力道極重極緊,仿佛……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怎麼了?”
沒有出一聲。
深夜的風拂過,吹來微涼,吹起她幾縷發絲,狼狽淩亂。暗色壓下來,誰也看不清她眼底的神色。
交警處理得很快,畢竟追尾全責,而肇事車主也沒有異樣。
結束後,薄言上車啟動車子離開。
而何一和另外一人,眼見著也要轉身上車。
“厲肆臣呢?”冷冷的聲音透過
口罩飄出,“他在哪?”
何一腳步不停:“抱歉,厲總的行程無可奉告。”
說完,何一帶著人上車跟上薄言的車。
華姐震驚。
強壓著滿腦的不解,拉著身旁人上了自己開來的車後,她才滿腹疑惑地問:“那個男人是誰,何一怎麼會跟著他?”
“你撞了他的車?怎麼回事?”
身旁人一直沒說話。
華姐急了:“棠棠!”
坐得筆直的身體微的動了動,下一秒,口罩被拿下,景棠那張清冷孤高的臉隱在明暗交錯的光影中。
“撞了就撞了,說什麼?”目光望著車外,她說。
華姐眉頭頓時皺得更緊了,她分明感覺到景棠很不對勁:“那何一呢,他怎麼會出現在這?不是來保護你的?”
她知道何一是厲總身邊的保鏢,兩年多前曾被吩咐跟著棠棠一段時間。
可現在……
“究竟怎麼回事?”華姐不自覺壓低了聲音,“還有,什麼叫厲總的行程無可奉告?棠棠,你老實告訴我,你和厲總是不是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