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歡這個女人?”
“商業聯姻而已。”
是重逢後他糾纏說愛她,也是命懸一線的時候他冷漠否認。
“溫池,是我不能沒有你,是我想回到你身邊。”
“她們身上都綁了炸彈,你隻能救一個,二選一!”
“景棠。”
“溫池,我心甘情願。”
“……”
那些聲音如魔咒,交織在一起朝她刺來,一遍遍地重複。
眼前愈發模糊,可一抬眼,溫池清晰地看到前晚的無人機又出現了,看似深情地演繹思念。
“啪——”
手不知碰到什麼,她拿起狠狠地砸過去。
有殘存的一絲清明告訴自己不能這樣,可她控製不住,她整個人猶如陷入了沼澤裡再也爬不出來。
下一秒,又像是有一隻手攥住了她,一張看不清麵容的臉對著她蠱惑地笑,拉著她前往深淵。
……
從臨市提前回來的溫靳時心莫名不安,按了按眉心,他撥通徐林的電話:“池池今天怎麼樣?”
“四小姐說有點困,一直在房間休息。”
溫靳時皺眉:“一直?”
“是。”
“吃午飯了嗎?”
“……沒有。”
心底那股不按驟然變得強烈,手指飛快點開軟件,她的定位仍在家裡,可溫靳時的心跳快了起來。
他突然想起,今早送溫盞去機場的路上,她說溫池前段時間的度假似乎睡不好,說是認床不習慣住酒店。
睡不好……
“開快點!”他沉聲吩咐司機。
司機應下。
一路的疾馳,半小時後彆墅到達。車子堪堪停穩,溫靳時迫不及待推開車門,大步下車直奔三樓溫池
的臥室。
門關著。
微微急促的呼吸平複,他敲門,語調如故:“池池。”
沒有回應。
“池池,是二哥,我進來了。”他等了等,轉動門把。
門開。
有陌生女人唱歌的聲音低低傳來,像哀鳴——
“人間毫無留戀,一切散為煙
來不及來不及
你曾笑著哭泣
來不及來不及
你顫抖的手臂
來不及來不及……”
溫靳時心跳倏地停了個節拍。
“池池?”他快步走向裡邊,卻一腳踩上了什麼。
他低頭,腳挪開,白色藥瓶一下映入眼簾。
隻一眼,他的臉色一秒間白了兩度。
——是她的抗抑鬱藥。
“池池!”聲音幾乎是壓抑著嘶吼出來的,身體瞬間緊繃到極致,溫靳時一個箭步衝到床邊。
不在。
心臟跳動得根本不能正常,像是想到什麼,他猛地疾步衝向洗手間,顧不了男女有彆,直接推門而入。
——地麵潮濕,是浴缸裡的水漫了出來。浴缸裡,黑色睡袍飄在水麵,她安靜地躺在底下。
溫靳時從未見過這一幕。
“池池!”心臟驟然停止了跳動,血液亦不再流動,他渾身冰涼衝到浴缸前,雙手顫抖將她從浴缸裡撈起來。
“嘩啦——”
滿浴缸的水四濺。
她閉著眼。
以極快的速度抱她到了床上,她渾身濕透,他隻能先把被子蓋她身上,才拉起被子,赫然發現她裸露在外的膝蓋和手肘都有淤青。
呼吸前所未有的急促沉重,長指握緊又鬆開,他拍她的臉:“池池!”
“咳……咳咳!”突然,她咳嗽。
慘白的小臉咳得有了紅色,濕漉的眼睫顫了又顫,她終於睜眼,然而眼中沒有一絲平日裡的光彩,更沒有焦距。
怔怔的,分明是陷入了無法自拔的情緒裡。
——她的病複發了,且比每一次都要嚴重。
兩年前紀斯年提及她抑鬱症情況時,說過嚴重時她會無法控製自己
的情緒和行為,何況這種病本就是無法控製的事。
紀斯年隻是醫生,不可能知道她病發時所有的細節。誰也不知道當年她嚴重時究竟是什麼樣。
後來安排她離開,她的病並沒有痊愈,隻是相對那三年好了很多。這兩年偶爾也有複發的情況,隻不過程度很輕,而對於治療,她一直很配合。
溫靳時也知道,厲肆臣找到她前她就在吃抗抑鬱藥,回國前也是。
但她看起來很好。
他以為……
是他疏忽了。
他的錯。
溫靳時盯著她,內疚將他淹沒:“妹妹……”
“疼……”虛弱的毫無生氣的聲音,低的幾乎聽不見。
酸意倏地直衝溫靳時鼻尖,他握著她的手是顫的,聲音也是:“哪裡疼?二哥帶你看醫生。”
他要抱她起來。
“疼……”她無力地說著,發白的指尖顫巍巍地抵上脖子,“疼……疼的……”
反反複複,她隻說疼,沒有其他話。
可她的脖子沒有傷口。有,也是……兩年前那次綁架。
那把刀割傷了她的脖子。
溫靳時一下就明白了。
厲肆臣……
溫靳時一把捉住她的手指不讓她再碰脖子那,失去一貫的冷靜,他的眼睛紅得厲害:“我讓阿姨給你換衣服,我們去醫院……”
她明明是行屍走肉般的表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出不來,卻在醫院兩字落地時,突然失控,把他的安撫當成了攻擊。
“不要!我沒病!”她掙紮,雙手胡亂將他推拒,甚至是捶打,可她的眼裡看不見他,“彆碰我,我沒病……”
有眼淚從她眼角滑落,沒入枕頭裡,濕漉漉的發絲。
她的胸膛劇烈起伏。
“疼……”她又開始重複地喊著疼,眼眸空洞。
下頜線繃得極緊,溫靳時克製著,想強行帶她去醫院,可看她的樣子,他隻能打電話請醫生上門。
他一邊按著她,一邊打電話,之後又喊來家裡阿姨給她換衣服。
要換衣服,他就不能在了
。
溫靳時走出了臥室在門口等著,胸口堵得厲害,幾番呼吸都舒緩不了,他扯了扯領帶,俊臉像覆了層白霜。
忍不住想打電話催醫生再快些,阿姨驚慌失措地跑了出來,聲音明顯的顫抖:“先生,四小姐……露台……”
眉心猛跳,溫靳時二話不說衝了進去。
“池池!”
殘陽如血。
她坐上了露台,細白的雙腿無力地蕩在外,身上還是濕漉漉的黑色睡袍。夕陽落在她沒什麼血色的臉上,籠罩了層詭異的妖冶。
“池池,”一顆心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溫靳時艱澀地咽了咽喉,放柔語調哄她,“下來,到二哥這裡來。”
她轉過了頭,依然是空洞的眼神,聲音極輕:“疼……”
刹那間,怒火在身體裡熊熊燃燒,憤怒心疼,甚至想殺人的衝動等等情緒交織在一起衝向溫靳時。
突然,她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踏出一隻腳,踩空……
“溫池!”
一聲悶哼,溫靳時拽著溫池滾落在地,他的後背重重地撞在了地上,好在護住了她。她在他懷裡,沒有撞到。
“池池?”他迅速起身將她查看,同時箍住她不給她再爬上露台的機會。
不想,她再度情緒失控,不管不顧地掙紮。
他知道,她現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她在那個情緒裡出不來了。
額角突突直跳,呼吸粗重到無法形容,溫靳時一手死死扼住她的手,另一隻手摸出手機,手指顫著找到了厲肆臣的電話。
久久的不接,他沒了耐心,恨不能殺人,握著手機的力道之大,幾乎就要將手機捏碎。
當那端終於接通,人生第一次,他爆了粗口,怒吼著,額角的青筋仿佛要迸裂:“厲肆臣!你他媽滾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注:本章“人間毫無留戀,一切散為煙……”這段歌詞來自一支榴蓮《海底》
“夜晚潮濕,地麵潮濕……”這段出自羅伯特·勃萊《seeingyoucarrypnts
in》譯者/董繼平。
因劇情需要,將今夜我愛你改成了我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