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肆臣愕然。
她的手心抵上了他胸膛,像是要將他推開:“厲肆臣,我很餓。”
他鬆開她,屏住呼吸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她好像咬了下唇,有些惱。
單單抱著她看著她似乎得不到答案,於是他抬起手,指腹小心地撫摸她側臉,觸感柔嫩細膩。
“溫池,”他張了張嘴,“是夢嗎?”
昨晚的放縱深吻,今早醒來她還在這裡,有些像撒嬌一樣叫他的名字,和他說餓了……
如果不是老天可憐他給的美夢,怎麼解釋?
“我去洗澡,洗完要吃早飯。”她像是瞪了他一眼,推開他,睡袍下細白的雙腿不疾不徐地走進他剛剛出來的主臥。
是夢。他想。
之後他打電話叫人送來她愛吃的早餐,和她麵對麵坐在餐桌前,他依然覺得這是場未醒的夢。
直到——
“我走了。”她起身。
“啪”的一聲,玻璃杯被他不小心打翻,牛奶潑了一大片。
他皺眉,但顧不上。
下一秒,有紙巾遞到他眼前。
他猛地看向她
:“溫池。”
“五分鐘,能收拾結束嗎?”
“……能。”
不到五分鐘,他便迅速地換了身衣服,走回她身旁,試探性地牽住了她的手,她沒有甩開。
他的視線忍不住幾次落在她臉上,哪怕沒有回應。
等到了樓下,他看到了她的保鏢徐林,身旁有個行李箱,手裡還拿著分明是她的包包。
隻一眼,厲肆臣一顆心直直墜入無儘深淵。
“要去哪?”他聽到自己啞透的聲音。
但她沒有回答,隻是吩咐徐林把行李箱放到了他的後備箱裡,而後,她接過了徐林遞給她的包。
“溫池……”
“送我去機場。”
厲肆臣親自開車,她坐副駕駛,上了車後,沉默籠罩,他自己想要說點什麼,但她始終低著頭在回複微信消息。
他隻能咽回。
隻是,心裡很不好受。
就這樣,機場到了。
他停穩車,握著方向盤,到底沒忍住,轉頭看向她:“溫……”
她的雙臂攀上了他肩。
異常柔軟的一吻隨即印上了他嘴角。
她的唇貼著他,氣音低低模糊,在這隻有兩人的空間裡卻直叫他的靈魂戰栗:“還覺得是夢嗎?”
話落,她和他對視。
她唇角微勾,哪怕弧度很不明顯,但厲肆臣還是看見了,她的眼睛,此刻隻看著他,似有笑意。
可她像是要離開。
驟然回神,厲肆臣急急抓住她的手:“溫池。”
手微顫,心跳毫無準備地狂亂,一聲接一聲,很是明顯,哪怕他極力克製也是不能。
他的薄唇幾次翕動,最後溢出的嗓音極啞:“真的嗎?”
尾音消失在她的吻中。
是吻,是她在沒有醉酒的情況下再次主動地吻上了他的唇廝磨,她勾著他的脖子,瀲灩的眸直勾勾地看著他。
一眼,厲肆臣徹底淪陷。
本能地要奪回主動權,她的手指按了上來,低低的氣音似乎纏上了些許笑意:“是夢麼,嗯?”
她的呼吸,她的心跳,她的
人……
都是如此鮮活。
不是夢。
“不是。”低啞發顫的兩次從厲肆臣喉間深處溢出。
他望著她,半秒也不舍移開。
“溫池……”
倏地,他將她緊緊抱在懷中,越抱越緊。
“不是夢。”他重複。
他似乎聽見了她的笑聲。
“嗯,”他聽到她在耳旁回應,溫熱的唇息噴灑在他脖頸,癢意直鑽皮膚滲入身體每個角落,“不過,我真的要走了。”
走?
他清醒,放開她。
“去……”
“深城,盞盞那裡,她的電影需要我幫忙。”
抓著她的手始終沒鬆開,厲肆臣眸光沉沉地望著她,想問能不能不去,但到底他沒有說出口。
“那,什麼時候回來?我來接你,好嗎?”壓製著某些情緒,他問。
兩人目光交彙。
溫池揚了下唇,答非所問:“周末你生日。”
厲肆臣眸光驟亮。
“是周末……”
“等我走了再看,”一個包裝好的盒子遞到了他麵前,她的笑容似乎明顯了些,“來接我的那天帶著它。”
他接過,呼吸微促。
“好。”他應下。
“我要走了。”
“我送你。”
滿腔的雀躍四散,厲肆臣眼中浮起笑,迅速推門下車走到她那邊,打開她的車門,一手牽著她,一手推著行李箱。
機場熱鬨依舊。
這一次,終於包括了他。
站在安檢口,厲肆臣的一顆心始終狂亂不已,他單手將她抱住,歡喜溢於言表:“溫池,我等你回來。”
“好。”他聽到她回應。
他笑:“嗯。”
站在原地,他久久未動,直至她的身影再也看不見。
厲肆臣回到了車上。
車裡似乎還留著她的氣息,他的薄唇勾著,小心地拆開她給他的東西。
——是一條領帶。
他記得,那天她和盛清歡一起逛街是有挑了領帶,那時他以為她是買給溫靳時,或者……薄言。
沒想到
,是給他的。
指腹拂過領帶,腦海中跟著浮現她曾經給她打領帶的畫麵,情不自禁的,厲肆臣嘴角漾開濃鬱笑意。
心臟怦怦直跳,每一下的跳動,都代表著他有了重獲新生的資格,也像是在恭喜他離靠近她又近了些。
儘管,直到現在他仍有是在做夢的不真實感。
突然想到什麼,他拿出手機,給她發了消息:【可以的話,不要喝酒,注意身體,彆太累。】
昨晚衝完冷水澡後他有問過劇組那邊,因為氣氛好差不多所有人都喝酒了,隻是沒想到有的酒易醉,溫池喝的應該就是後者。
腦海中儘是昨晚她酒後的模樣,他從未見過。
他不能想,如果碰到的是彆人……
【好。】突然,手機振動,她回複。
這是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願意回他的消息。瞬間,厲肆臣隻覺有股甜味纏上了心臟,就連呼吸也是甜的。
有心想和她多說幾句,但想到飛機即將起飛,昨晚也不知她睡得好不好,於是他囑咐:【飛機上睡一覺,好好休息。】
【好。】界麵顯示正在輸入,幾秒後,【你也是。】
厲肆臣笑。
【好。】
程修是在當晚和他聊天時發現的他眼裡會有笑意,不用多想,肯定和溫池有關,而事實的確如此。
“昨晚我能睡著了,”酒杯和他的碰了碰,厲肆臣抿了口酒,“我想開始慢慢減少藥的用量。”
他想,隻要溫池在,他是能過正常生活的。
能醫心病的從來都是心藥。
程修讚同:“可以,先減少一些,等過段時間再看。”頓了頓,他又說,“明天我要出趟國,有情況及時告訴我。”
“嗯。”厲肆臣眼中笑意漸濃。
程修瞧著,心裡是真心實意替他高興。
……
厲肆臣從未覺得時間過得會那麼慢。
明明溫池才離開一天而已,可他卻有了種度秒如年的感覺,更彆說離她周日回來還有三天。
每一天
,他醒來的第一件事一定是看手機,看她有沒有回他消息,睡前也必定會給她發晚安消息。
她很忙,通常都會隔很久才會回複。
但厲肆臣依然高興。
和她的每一次對話,他都會反反複複看很久,也是依靠著這些短信和她的照片,他才能勉強入睡。
千盼萬盼,終於,時間到了周日。
她回複說航班是下午,但厲肆臣仍是很早就起來了,或者說一整晚沒怎麼睡,隻想著快些見到她。
思念如潮,和海外分公司開視頻會議時,他少見地幾次走神,還會情不自禁地淡笑,最後還是周秘書提醒的他。
等結束,他去買了束玫瑰放回新家裡,花瓶還是從前她買的那個。
之後,他洗澡換衣服,打上她送的領帶,噴了男士香水,才中午,他就親自驅車前往機場。
一路上,他眼中的笑意就沒消失過。
等到了機場,他從後備箱拿出一束今早剛剛空運到的路易十四玫瑰,本想在車上給她,但最終他還是選擇了看到她的第一眼就送給她。
強壓著如擂的心跳,他走進機場裡。
厲肆臣已經很久沒有這麼緊張過了,不似之前,而是一種即將見到心上人的甜蜜緊張,像極了初初戀愛的大男孩。
他時不時地要看眼腕表,哪怕離上次看時間才過幾分鐘而已,哪怕離她的航班抵達還有很久。
可他忍不住。
周遭人來人往,和他一樣等待的人群中,他見到有人在見麵後熱烈接吻,有女生興奮地跳到男生身上,還有人十指緊扣……
很多很多。
見麵的方式不一樣,一樣的是思念和甜蜜。
他忍不住開始想,等見到了溫池,他和她又會是什麼樣?先前感情剛有進展就分開四天,會變回陌生嗎?
他從不知道,自己竟能想那麼多,而那些,是他這個年紀的男人不會去想的事。
他笑。
從遇到溫池開始,本就是他栽了,栽得徹底。
不是麼。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