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雨還在淅瀝瀝地下。
客廳。
溫池窩在沙發裡,雙手抱著曲起的雙腿,視線是看向落地窗方向的,但外麵一片暗色,什麼也看不清。
她的眼眸,隱隱沒什麼焦距。
忽的,柔軟的沙發塌陷,眼睫顫了顫,她回神,掀起眼皮,發現是溫盞。
“盞盞,怎麼醒了?”唇角微挽,她揚起笑。
溫盞將手中的牛奶遞給她:“牛奶助眠。”
她倒了兩杯。
溫池接過,指尖碰上的時候,腦海中浮現的卻是那天早上厲肆臣慌亂地打翻牛奶的清晰畫麵。
垂眸,濃翹眼睫掩去眼底情緒,她捧著杯子乖巧地喝著。
喝了一半,她不想喝了。
溫盞也沒有喝完,將兩人的杯子都放在茶幾上,她脫了鞋,窩進沙發裡抱住了溫池,朝她示意:“來。”
溫池笑,歪頭靠在了她肩膀上。
一旁的落地燈傾瀉出昏黃光暈,籠罩在姐妹倆身上,平添朦朧溫馨,又似在悄悄撫慰人心。
溫盞輕拍著她後背,就像哄小孩兒一樣。
溫池知道她擔心自己。
唇角微揚,她往她身上靠了靠,嗓音低低:“我沒事,不用擔心。”她頓了頓,“我隻是……”
隻是了半晌,卻是什麼也說不出。
溫盞沒有追問,伸手捏了捏她的,語調是一貫的溫聲細語:“既然決定了,不如什麼都不要想,順其自然。”
“往前走,一切都會是最好的安排。”
指尖微顫,溫池低低地嗯了聲。
接下來姐妹倆誰也沒有再說話,就在這夜雨中彼此相擁。
好久好久。
久到溫盞以為溫池已經睡著的時候,她聽到了她幾不可聞的一句,模糊在了這光暈中:“我不要回頭……”
輕拍她後背的動作微頓,但不過一秒,她又不動聲色地恢複了正常。
“好。”她哄著她。
快天亮的時候,溫盞陪著溫池回房睡著了才從床上下來,給她倒了杯溫開水,掖了掖被子才輕手輕腳地離開。
回到自己房間,離去劇組時間還有時間,她便洗了個澡,等換了衣服,她猶豫著要不要給溫靳時電話。
她覺得,自己應該猜到了池池不想回頭的原因,怕是心結並沒有完全解開,而那個心結不僅僅是厲肆臣造成的。
那次池池抑鬱症複發,她沒有在,回來後她雖沒有問池池,但二哥是告訴了她的,包括那天厲肆臣是用了他自己的命換回了池池清醒,將她從極度糟糕的情緒中拽回。
她也知道那晚二哥有帶池池去醫院看傷重的厲肆臣。
照理說,兩人應該……
溫盞咬了咬唇。
她有些擔心。
池池自小不在溫家長大,長大後不顧一切去做了獨立記者,哪裡危險去哪裡,再後來遇到厲肆臣……
這些,她從不曾和他們主動說過。
她是知道的,池池的好友隻有她和盛清歡,但她們也不知她對那段感情是怎麼想的,具體發生過什麼。
她就是這樣,什麼都藏在心裡。
這叫她怎麼放心的下。
她應該……提醒厲肆臣麼?
她猶豫。
但溫盞沒想到的是,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和溫靳時通話,自己的手機屏幕率先亮了起來,跳躍的那串數字……
從那次兩人徹底不歡而散後,這是他第一次聯係她。
瞬間,她的眼睫止不住地發顫,連指尖也是,呼吸有那麼兩秒的停滯,心臟倒是失控地跳動。
她望著,直至眼前有些模糊,才壓著呼吸接通。
她沒有說話。
對麵亦是。
半晌,壓抑人心的沉默被電話那頭極端冷漠的男低音打破:“溫池是不是故意玩兒厲肆臣?”
溫盞的一顆心驀地墜到了底。
她閉眼,手指無意識地攥著衣服,好兩秒,她才勉強平複下來:“沒有,池池不是那樣的人。”
男人沒有說話。
溫盞緩著隱隱作痛的心臟,輕聲啟唇:“程修……”
話未落,男人的嗤笑聲傳了過來。
“她不是,你是,溫盞。”
性感的聲線,一如既往的浮
浪,卻摻著毫不掩飾的冷冽嘲弄。
溫盞精致的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程……”
忙音聲在下一秒響起。
溫盞斂下了眸,細長的睫毛能斂去眼中情緒,卻掩不住眼尾微微的紅,連胸口也在突然間變得很悶。
深城機場。
煙癮異常強烈的時候,厲肆臣起身去了吸煙區,就那麼巧,他聽到了程修在打電話,聽到了全過程。
他站定。
程修是在收起手機後察覺到的什麼,一回頭,他看到了厲肆臣,不用看,他應該是聽到了。
他原本是有事出國,後來轉道來了深城,意外撞見溫池和薄言在一起,便拍下了視頻發給厲肆臣。
之後,等在深城,等厲肆臣來之後親自驅車到了溫靳時在這邊的彆墅。現在,兩人一起回青城。
四目相對。
程修沒什麼表情地撚出支煙咬在唇角,又扔給他一支,點燃吸了口:“溫盞說,溫池沒有故意玩你。”
頓了兩秒,他的眸色暗了暗,像解釋:“先前,我沒有那個意思,對溫池沒有偏見。不過是……”
剩下的話,他沒說出口。
不想說,是因為他被溫盞狠狠玩過的緣故,所以今天在電話裡提及溫池的時候語氣才那麼差。
雖然他和溫池隻在厲肆臣傷重那晚見過一次,但他也相信溫池不是那樣的人。
他現在之所以打這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