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紛亂聲不斷,如噩夢,如煉獄。
人人尖叫奔逃,自顧不暇。
可他,毅然決然地用自己的身體將她掩護,撲倒時沒有明顯痛感,隻因他一隻手墊在了她腦後。
他的呼吸粗重急促。
眼前像是變得模糊,溫池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沙啞中隱隱帶著顫音:“為什麼……要回來?”
她的唇,亦在顫。
厲肆臣聽到了,低眸。
四目相接。
近在咫尺的距離,這一刻,他們的眼中倒映著彼此,隻有彼此,恍惚有種能看進對方靈魂深處的錯覺。
喉結艱澀地上下滾動,手掌忍不住撫上她側臉,厲肆臣掀唇,從最深處溢出的嗓音低啞但堅定:“我不會丟下你。”
溫池的眼眶倏地就泛起了酸意。
我不會丟下你……
字字清晰。
像穿過了時間隧道,從最久遠的幼年她被媽媽拋下,到那年綁架她不被他第一選擇,猛地刺破而來——
將她從心結中徹底拽出,鑽入她耳中,也落在了她心上。
眼睫止不住地發顫,連帶著唇瓣似乎也要如此,她咬住,望著他,眼前愈發模糊,發不出聲音。
厲肆臣以為她在害怕。
“我不會讓你有事,”克製著,他輕撫她的臉柔聲安慰,“彆怕。”
清楚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視線從她臉上移開,他迅速抬眸環顧四周情況尋找合適的掩體。
他眉眼沉了沉。
前方和周圍都沒有適合安全躲藏的掩體,除非回到他來時的方向,那邊相較於這安全很多,或者一直趴在地上等警方到來。
但……
突然。
槍聲消失。
下一秒,得意猖狂的響亮笑聲變得尤為清晰,有人吹著口哨聲,興奮大喊:“大劇院集合!”
他們要襲擊的下一個目標是大劇院。
厲肆臣薄唇緊抿成線,心跳極快,耳尖地聽到陣陣車子引擎聲遠去後,他陰鷙的眸
看向聲源處。
沒人了。
子彈,炸彈,襲擊者都沒了。
就是現在!
二話不說起身,厲肆臣將溫池拉起,緊緊握住她的手:“我們走。”
誰也不能預料恐怖襲擊者還會不會回來,所以能做的,便是抓住這萬分寶貴的時間撤離躲避。
溫池隱隱泛紅的眼眸對上他,點頭。
幾分鐘前還熱鬨的塞納河畔此刻狼藉一片,不幸的人驚恐地臥倒在地再不能醒來,流出的血染紅了地上的雪。
哭叫聲依舊。
所有人都在四處亂竄。
溫池心跳前所未有得快,她忍不住低眸,看著和他緊握在一起的手,他的側臉線條堅毅,給人無儘的安全感。
他在帶著她奔跑,跑向安全地帶。
他說不會讓她有事。
隻要……
“砰——”
毫無預警的一聲。
又是爆炸。
尖銳驚恐的哭叫聲在下一秒又一次噩夢般地爆發。
有人被炸飛,竟直接飛到了他們附近。
溫池呼吸驟停,她幾乎是本能地看向身旁的厲肆臣。
還未觸及到他的眼眸,倏地——
“溫池!”
她被他狠狠地用力一拽,一起撲到在地滾了圈,他的一隻手護著她的腦袋,另一隻手護著她的身體。
“砰——”
身後遠處,爆炸聲再響。
“唔。”
她被他緊緊地護在懷中,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似乎聽到了他極低的一聲悶哼。
血腥味像是從四麵八方而來。
漸濃。
大腦轟的變亂嗡嗡作響,溫池呼吸亂得厲害,左手不受控地胡亂地摸上他的臉:“厲肆臣……”
“沒事了。”額頭上冒出冷汗,厲肆臣忍著,捉住她不安的手。
他抬頭,恐懼的人群仍在四躥,但現場沒有襲擊者去而複返,剛才的炸彈不知是怎麼回事。
不遠處,就是安全掩體,隻要躲過去,就算襲擊者再出現,但子彈不能射穿就是
安全的。
不能浪費時間。
誰也不知道警方究竟還有多久到。
攏皺的眉頭迅速舒展,他捉著她的手,指腹習慣性地摩挲了下,再出口的聲音啞了不少:“彆怕。”
有些艱難地從他胸膛仰起臉,遏製著過速的心跳,溫池點頭,想說可以,卻在音節即將出口的刹那,她分明看見他還在觀察周圍的眼眸重重一縮。
不及她問怎麼了,甚至她都沒來得及再看一眼,她的眼前驟然一黑。
——他的整個身體蓋住了她,她的腦袋被死死地按進他的胸膛。
“唔。”
沉悶的一聲。
這一次,溫池聽清楚了,不是幻覺,是的的確確從他口中溢出的。
哪怕周圍有不少人逃竄經過,各種尖叫像是要刺破耳膜。
可她聽見了。
是他的。
心跳驟停,眼前一片黑暗,鼻尖是他的氣息,溫池怔怔的:“……厲肆臣。”
沒有回應。
他不回答她。
本就已經沒什麼血色的臉此刻白得可怖,胸膛劇烈起伏,溫池再叫,顫音明顯:“厲肆臣?!”
有警笛聲和救護車聲由遠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