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三個月未見。
除了偶爾出席重要活動, 盛清歡都窩在了劇組拍戲,再沒有和他見過。他亦沒有再來找她,聯係她。
她以為, 這是他和接受了床伴約定結束的事實。
但現在, 他突然出現,用那張在她麵前仿佛永遠沒有情緒的臉看著她,淡漠地說來提親, 要娶她。
似乎對娶她勢在必得,偏偏,看不到該有的愛。
從來都沒有。
盛清歡從來都不是控製不住脾氣的人, 然而此時此刻, 像是被她壓製了許久的情緒驀地在身體裡橫衝直撞。
他總是能讓她失控, 從那晚提出結束開始。
“我不嫁, ”指尖掐入手心印出痕跡, 她盯著他, 一字一頓分外冷豔, “嫁給誰,我也不會嫁給溫總您。”
溫總, 您……
分明就是要和他撇清關係的意思。
溫靳時神色不變, 隻是就這麼沉寂地盯著她,任誰也看不清他究竟在想什麼。
盛清歡討厭透了他這副樣子。
胸膛積聚的煩悶肆意妄為,她硬生生壓下,轉而挽緊身旁前任的手臂,冷笑了聲:“我有男朋友,溫總是要強人所難麼?”
身旁男人頭皮有些發緊,在知道溫靳時也在這時。
當初他和盛清歡戀愛被迫分手,就因為眼前這男人的一句話。後來他打聽, 分手後盛清歡始終單身,這才有了想重新追回她的心思。
但現在……
到底是答應了盛清歡今晚幫她應付家裡人,喉頭滾了滾,男人看向溫靳時:“溫總……”
極淡的一眼漫不經心地掃來,看似無波無瀾,偏讓人覺得冷冽得很,壓迫感極強,竟讓他嘴邊的話倏地噎住。
甚至,他的背後升起了股涼意。
他說不出話了。
氣氛微變,詭異的寂靜。
忽的。
輕微的一聲,是茶杯被優雅輕放在茶幾上的聲音。跟著,是慣來強勢冷漠的質問——
“盛清歡,你在胡鬨什麼?”
溫靳時眉心微攏。
盛清歡沒有捕捉到,她的背脊繃得筆直,在聽到這句話後,指尖再緊攥,冷冷地看向那張精致的臉。
盛家的女孩兒長相都不差,其中最出挑最讓人豔羨嫉妒的,除了看不出歲月痕跡的盛女士,就是盛清歡。
她和年輕時的盛女士很像,不僅是容貌,還有性子。
盛清歡看著她,胸腔中橫行的情緒漸漸明顯,是一股難言的酸脹,她扯了扯唇角:“哪裡胡鬨了?”
盛女士依然端莊地坐著,聞言沒有回答,隻說:“既然不願意嫁溫總,那麼,挑其他人吧。”
威嚴的目光將她上下掃了遍,她頓了秒:“管家。”
管家心中暗歎,頂著壓力:“夫人。”
“把名冊拿來,蘭城那麼多富家子弟,總有能讓她看上眼的。”她說得淡淡,仿佛在談及今天的天氣如何一樣平靜。
傭人添上了茶水,她優雅端起抿了口:“不嫁也得嫁。”
“盛總。”溫靳時開腔。
盛女士眼神涼漠:“溫總,這是我們盛家的事。”
言外之意,他插手不了。
溫靳時凜冽的眸微眯,要說什麼。
“清歡!”
他驀地轉頭,就見盛清歡已甩開那個男人的手轉身離開,纖薄的身影透著毫不遮掩的冷意。
沒有任何猶豫的,他起身大步追上。
前任本能地也要追,卻被管家禮貌攔下:“這位先生,我們夫人有話問您。”
*
天幕漸黑,暗色籠罩。
胸口火焰熊熊燃燒,盛清歡走得極快,小臉冷得如寒冬臘月裡的冰錐,凍人心扉也危險。
開來的車就在不遠處,她加快步伐,手指搭上門把就要拉開。
卻詭異地拉不開。
她再試,仍是無用。
“混蛋!”怒極,她想也沒想就要抬腳踹上車門。
倏地。
手腕被扼住,往後一拉,她的高跟鞋沒和車門親密接觸,反倒是自己撞入了男人堅硬的胸膛。
熟悉的氣息撲麵而來,順勢侵入她的毛細孔中。
他低著頭,溫熱呼吸灑落發絲。
盛清歡本能抵上他胸膛的手一點點地攥緊,將他的大衣攥出了褶皺,極用力,用力到她的指關節泛白。
她的身體有短暫的發顫。
幾秒。
她仰起臉,撞入他深邃眼眸,那裡麵似乎隻有她,但她不為所動,表情和語調都極冷:“你滿意了?”
她看著他,眉目涼薄帶著若有似無的嘲弄。
她要推開他。
握著她手腕的力道不自知地加重不給她掙脫可能,溫靳時下頜線緊繃,啞聲吐出兩字:“抱歉。”
如果細聽,是能發現他的語調是軟下來些許的,是有意地但不甚熟練地想哄她。
但盛清歡沒有察覺。
甚至,這一句話隨著晚風吹入耳中,隻是吹旺了她心頭的火,劈裡啪啦地灼燒著她。
好不容易壓製住的糟糕情緒在下一秒重新卷土而來,她的胸膛起伏著,脫口質問:“溫靳時,你究竟想怎麼樣?!”
怒到極致,她另一隻手直接捶上他胸膛。
像發泄。
可越是這樣,怒火越是旺。
她完全是失去了自小被教導的儀態,也沒了往日裡的灑脫,瞪著他,聲音尖銳:“溫靳時!”
不知不覺間,她的眼尾染上了微不可見的紅。
溫靳時捕捉到了。
心臟像是被驀地刺了下,喉結艱澀滾動,他的指腹溫柔輕撫她眉眼,低沉著嗓子:“我隻是想來求娶你。”
盛清歡卻是止不住地冷笑:“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