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一套一套的。
遲軟聽完時歡的說法卻是禁不住搖首,心想這丫頭前腳剛說人“為情癡為情狂,為情哐哐撞大牆”,後腳就誇人冷靜。
簡直是造孽哦。
李辰彥不作言語,隻餘光瞥向辭野,不免心下複雜了些。
究竟是不是“精神錯亂”,怕是隻有當事人清楚了。
而辭野身為當事人,自然是清楚的。
辭野闔目歇息,神色清淺,並未作聲。
那份清醒,從他初遇時歡那天起,便保持至今。
她讓他心心念念,經年難忘。
他曾因此懷疑自我,去翻遍所有藥方——
似乎無藥可救。
正式踏上故鄉領土時,已經入了夜。
那久違的悶熱空氣,的確屬於a市這小火爐。
多年未歸,不想這a市的夏日依舊見不得半分清涼。
時歡打了個哈欠,疲憊之餘還是想著先回家看看二老,她回國的事尚且未同他們說,還想著給個驚喜。
接過張東旭遞來的行李箱,她低聲道謝,剛揉了揉朦朧睡眼,便聽李辰彥道:“你們幾個回去休息,這大半夜的不放心,我和辭野把她們兩個送回家。”
隊員們應聲,便各自拿著東西離開了,張東旭臨走前還不忘憂心忡忡地打量幾眼時歡,最終還是被劉峰扯走了。
部隊這有現車,李辰彥剛開始還想開,但辭野顧及他近幾日沒休息好,再加上剛下直升機,便沒讓他上駕駛席。
李辰彥心知自己狀態不太好,便也沒再要求,坐上了副駕駛,準備待會兒跟辭野交替駕駛。
遲軟靠在後座便開始小憩,她生物鐘準,到時間就困,時歡上車後同二人道了聲謝,辭野沒應,李辰彥示意不用。
興許四人都是乏了,一路無言。
遲軟家在市區比較近,她先下車離開了,爾後便是時歡。
時歡今晚回父母家,在a市下麵的縣城,從市區開車過去需要點時間。
到家門口時,辭野幫她將行李拎下車,遞給她,時歡愣了愣,後知後覺地道謝接過。
四下寂靜,此時已是深夜,繁星明月高掛天邊,路旁行人稀少。
時歡不知怎的,突然就放鬆了些許,不同於先前的緊張心虛,她此時麵對辭野時,已經平靜不少。
人到晚上就容易變成感性生物,時歡又是個率真性子,於是她便抬首,一瞬不瞬地與辭野對視。
辭野眉間輕攏,正欲開口問她怎麼了,便見她紅唇微彎,輕聲問道,“辭隊,你是什麼意思啊?”
什麼意思?
辭野聞言默了默,半晌他輕笑,長眸微眯,卻並未作答。
“進去吧。”
他隻輕聲,眸中波瀾不起,“下次見。”
時歡:“……”
行吧,不回答就算了。
反正她是不會好奇的。
想罷,她乾脆回身拎著行李箱走向單元門口,聽身後辭野道:“晚安。”
“晚什麼安,”時歡一個沒忍住,頭也不回地悶聲道,“你回避話題簡直讓我夜不能寐。”
辭野嗯了聲,低沉嗓音似是染了笑意,“那就好。”
時歡驀地止步,回首不可置信地望著辭野,卻見他已背朝她走向車身,打開車門,正欲離開。
見辭野這麼從容,時歡突然懷疑,方才是她的幻聽。
她甩了甩腦袋,奇怪自己怎麼在辭野麵前就神誌不清的,沒再多想,便拎著行李箱上了樓。
敲開門後,迎麵便是身穿睡袍敷著麵膜的時母,語氣很是不悅:“之前就跟你們物業說……”
話說一半,她便看清了來人,登時啞然。
“媽,你越來越漂亮了啊。”時歡說著,笑眯眯走進家裡,環顧四下,“我爸呢?”
“你爸在書房。”時母這才反應過來,喜悅之情溢於言表,忙關好門過去接她行李,嗔怪:“你這丫頭,回家怎麼也不打個電話?”
“我不是想給你們個驚喜嗎?”
時歡正笑著,時父便聞聲從書房走出,見到自家閨女後,他愣了愣,剛開始還有些狐疑,上前確認後,才敢相信五年未歸的女兒回家了。
時歡見父親這模樣不禁有些發笑,眼睛卻也酸澀了些,她伸手抱了抱他,整個人突然疲憊得很。
如同旅人在異鄉中倉皇輾轉經年,回到故鄉,終得以褪去滿身風塵。
時歡輕聲道,嗓音有些沙啞:“爸,我回來啦。”
——她回來了。
她終於,又踏上這故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