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野依舊沒什麼食欲,但忙碌了兩天,他昨夜又沒有睡覺,即便他的神智無比清醒,此時身體卻已經在抗議了。
他為了明天能夠保持體力,多少還是吃了點東西,便回了自己的帳篷。
程佳晚一直在憋著,因為晚飯時是集體行動,因此她不好表態,好不容易吃完飯到了單獨行動的時間,她這才悄悄尋到了一個稍遠的地方,蹲在地上哭出聲來。
隻有自己獨處的時候,才敢讓情緒崩潰。
今夜沉靜,
了無生氣。
*
時歡不知晨昏,她隻知道自己保持清醒已經許久,十分煎熬。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清清楚楚的感受到自己體內能量的流失,卻十分無力。
她應該在地地下被埋了一兩天了。
時歡這麼猜測著。
她早已過了饑腸轆轆的時候,此時口乾舌燥,渾身上下算是沒一處舒服的地方,時間久了也算是麻木,時歡在心底苦笑,也不知道該有什麼情緒好了。
等了這麼久,她會不會真的,就這麼錯過了獲救機會?
時歡並不想將事情想的太糟糕,但是事實如此,在逼她做最壞的打算。
時歡越想越難受,她撇了撇唇角,心想早知道今天會淪落到如此境地,那天晚上就不該把辭野給趕出房間去。
五年後再遇,半點葷還沒來得及開,她這邊就要小命不保了,實在是太可惜了,簡直是這輩子的遺憾。
時歡正亂七八糟的想著,她已經感覺自己的眼皮越發沉重,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嗓子裡如同被火烤過一般熾痛。
她察覺到自己體內的生機在迅速枯竭,叫囂著要吞沒她僅存的清醒。
這就……要結束了?
有人說,人在死前會產生美好的幻覺,或許是過往的回憶曆曆在目,又或許是……
時歡還沒來得及繼續想下去,便聽到頭頂上方傳來辭野清冽沉靜的嗓音:“時歡。”
她驀地頓住,眼眶發酸。
又或許是——
此生最愛的人。
果然產生幻覺了,看來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時歡咬了咬唇,眼淚還沒掉出來,就聽他又喚了聲:“時歡。”
這幻覺難不成是一直持續到她死去的那一瞬間?
這麼想想還挺美好的。
然而下一瞬,那熟悉的嗓音再度響起,這次清晰了些許,時歡甚至能清晰察覺到他語氣中的焦急:“時歡,你能聽到嗎?”
時歡的瞳孔驀地一縮。
不是幻覺!
她登時便反應過來,下意識開口想要喊出那兩個字,然而奈何喉嚨乾啞,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
時歡不敢耽誤時間,便立刻掙紮著摸起身邊的石塊,奮力叩響上方的石板。她不知道聲響是否足夠,但她已經竭儘全力去求得生存,前額起了層汗,順著下頦線條滑落,滴落在地。
幾秒後,似乎是感受到了動靜,上麵那人也冷靜下來,嗓音雖涼薄,卻瞬間讓時歡安下心來:“我是辭野,我在這裡,你彆慌,保持冷靜。”
“時歡,我就在這裡,我一直在。”
時歡驀地落下淚來,她深深俯首,無聲喚出他的姓名。
我知道啊。
辭野,我知道是你。
時歡的指尖顫了顫,這些時日積累的恐慌瞬間迸發,激得她鼻子一酸,麵頰有冰涼的液體滑過。
手中石塊怦然落下,她抬手,將手心緩緩覆上那塊石板。
不論何時,隻要響起他的聲音,她就有了活著回去的勇氣。
隔著重重碎石,時歡卻好似能望見那男子清冷俊氣的眉眼,以及,他伸向自己的手。
手指微蜷,時歡無聲啟唇,
雖啞然,但口口聲聲喚的——
皆是辭野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