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金暖沒課,回到宿舍,隻有方寄在。這幾天謝新洋和戚洲都有一些小工作,有些甚至是沒有出場費的,但按羅朝的話說,有曝光量對於現階段的他們來說更重要。
“你下午有事嗎?”方寄早就點好了漢堡薯條套餐,等金暖回來一起吃。
金暖吃著漢堡搖搖頭:“我能有什麼事?現在我是非必要連門都不出,你說萬一在路邊店裡遇到六粉,我跟她們打起來,吃虧的還是我。”
這隻是一部分理由,最重要的是他不出門,才是最省錢的。
方寄笑道:“那你跟我出一趟門吧。”
“去哪兒?”金暖問。據他所知,自閉兔子的交際圈也沒比他寬多少,往來的人固定,去的場所也固定,也隻有固定的、熟悉的場所,方寄才能沒有負擔地過去。
“約了一個音樂人交曲子。”方寄吃薯條的樣子也跟隻兔子似的,“我開車載你過去,不會遇到六粉的。你就當出門兜兜風了,總不能每天就都宿舍公司兩點一線,人會傻掉的。”
嗬,自閉兔子越來越能說了,還讓他無法反駁。他最近的確挺悶的,任誰好幾天都是同一個路線,也會覺得無聊。
“你有車?”金暖隻知道楚痕有一台,就停在停車場裡,平時不怎麼用。
“我沒有,但隊長有啊。我已經跟隊長說了,隊長讓你把鑰匙拿給我。”方寄說。
這倒不是什麼大事,隻不過……
金暖不信任地看著方寄:“你車技行不行啊?不會速度二十邁吧?”
方寄單眼皮的眼睛瞪著他:“我車開得很好的!”
“哦……”明顯還是不信。
方寄也不跟他爭辯:“反正你坐就知道了。”
事實證明,方寄並沒有吹牛,他的車速不快,但很穩。唯一的缺點就是,他開車,金暖不能說話,會打擾他的專注力,不像楚痕開車,金暖想怎麼逼逼都可以。
到了地方,金暖跟著方寄乘電梯上樓。
電梯門打開,入眼是一個玻璃大門,門後的牆上貼了個英文名,下麵有一排小字——音樂工作室。
前台見到方寄,很熟稔地道:“季老師已經在工作室等你了,你直接過去就好。”
方寄跟她道了謝,就帶著金暖往裡走。
裡麵積不大,走廊看過去就四扇大門,門看著挺重的,應該是做了隔音處理的,有點像錄音室的感覺。
方寄輕車熟路地敲了其中一扇,然後拉開門走進去。
裡麵倒是很明亮,一個四十多歲穿著邋遢的男人坐在桌前,桌上都是紙張,上麵都是簡譜,平板已經暗掉了,筆記本電腦開著,但維持著初始桌麵的樣子,沒開軟件。
“來了?”季老師隨意地衝方寄招招手,又看到他身後的金暖,笑了笑:“這不是你們隊的主唱嗎?”
金暖覺得方寄跟這位季老師應該是很熟的,至少他沒在方寄身上看到焦慮或者拘謹。
方寄:“嗯,我讓他陪我過來,順便我們兩個還能出來轉轉。”
“挺好,工作歸工作,生活還是要歸生活。”季老師讚同地點頭。
金暖向他問了好,對方也客客氣氣地讓他隨便坐,隨即問方寄:“譜子改好了?”
“嗯。”方寄從包裡拿出譜子,方寄有一個習慣,比起電子版,方寄寫譜子更喜歡手寫,說這樣靈感會更多。不過給彆人的肯定是打印好的版本,看著會更規整。
季老師拿著譜子去了鍵盤那邊彈了一遍。
金暖最近沒太關心過方寄的作曲情況,隻知道方寄一直在寫,近來尤為勤奮,卻沒想到這曲子居然這麼好聽!
這是一首慢歌,還沒有詞,但金暖已經能感覺到曲子中的那種令人心醉的能量了。如果他們發展的順利,不像現在這樣遇到這麼多波折,或許這首曲子可以成為他們專輯中的一首。但現在,它將成為彆人的歌,也不知道會被填上什麼樣的詞,甚至不知道唱這首歌的人到底能不能很好地將它表現出來。
這是金暖第一次覺得特彆不甘心,原來之前總被練習生們掛在嘴上的“紅才是王道”是正確的,至少在這一刻,金暖覺得如果他們夠紅,他們就有選擇權,就會少一些放棄和錯過。
他不認為自己懟那些黑粉是錯誤的,因為在那個當下,就像楚痕說的,沒有人出來吸引火力,他們就隻能等著全軍覆沒。隻是現在,他更明白了紅的重要,無論是在哪個圈子裡,不往上爬,隻會失去更多。如果之前他還想被動地等,等著他們四個紅起來,再來幫他,那他現在不想等了,他想靠自己試試,努力為自己爭得一席之地。
“不錯不錯。”季老師很滿意,“我會幫你談個好價格,肯定不低於你的預期,放心吧。”
“好的,謝謝季老師。”
“你在作曲上很有才華,如果能在填詞上再下點兒功夫,版權費會更高。”季老師提點方寄。
“嗯,我知道。不過術業有專攻,填詞的老師們太厲害了,我想追上恐怕很難。”方寄的狀態很放鬆,語氣也隨意許多。
季老師笑道:“話是這麼說,但你還年輕,可能性大的很,不要放棄任何可能。”
“好。”方寄應著,心情看起來很不錯。
季老師再次將目光轉到金暖身上,說:“金暖是吧?”
“是。”金暖沒想到季老師突然跟他搭話,原本以為他問完好,做個擺設就行了。
季老師頗有些語重心長地道:“你的聲音條件非常好,你們的出道曲我聽過很多遍,能感覺到你還有很大潛力。現在雖然遇到困境,但你得和方寄一樣,不能放棄,不要埋沒自己的才華,得自己想辦法發光。”
被一個陌生人肯定了實力,金暖心裡是感動的,也讓他剛才的不甘更重了。
季老師繼續道:“我和方寄說過,你再成長一段時間,在這個團裡是埋沒你,但新人嘛,從團體出道沒什麼不好,還能結交幾個真朋友,對以後的發展也有好處。我們這些搞音樂的,更看重個人才華,隻要不是人品問題,都是願意看到有才華的歌手能夠出頭,為樂壇添磚加瓦的。希望你好好愛惜自己的天賦,找一切機會將它發揮出來,肯定會有越來越多的人認可你。現在能展示的地方又不隻電視台或者網絡音樂節目,你要多想想辦法,現在是網絡時代,不是嗎?”
方寄比金暖直接,問季老師:“您的意思是?”
季老師一副看不開竅的孩子似地看著方寄,說:“你們年輕人,一會兒拍短視頻,一會兒直播的,不都是展示的平台嗎?多動動腦子,真是的,還沒有我一個老男人腦子快。”
方寄一下就笑了。
金暖也覺得找到了可以走的路,忙道:“謝謝季老師,我會試試的。”
季老師摸了摸自己兩三天沒洗的頭發,道:“我隻是見不得有才華的人被以這種方式埋沒。雖然在這個圈子裡不少見,但我還是希望能少一個是一個。何況連蘇璽都跟我說過,你要再成長幾年,恐怕他都唱不過你了。”
“蘇老師?”金暖驚訝又驚喜,驚訝於蘇璽居然跟季老師有聯係,驚喜於他的偶像蘇璽居然表揚他了!
“是啊。所以你要好好加油,爭取過幾年超過他啊。”金暖和蘇璽的風格不一樣,唱法上擅長的點也不同。但相比起來,金暖是更容易讓人有記憶點的,隻是還需要成長。
“好。”鼓舞、不甘和開心交織在一起,金暖都不知道怎麼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了,最重人的是,他有了方向,有了自己想嘗試的路,他想自己去拚一把,無論結果如何。
回去的路上,金暖憋了一路沒敢跟方寄說話,生怕影響他開車,自閉兔子要吃人。
直到車子平穩地停地車位,金暖才道:“你寫的曲子很好聽。”
方寄抿著嘴笑道:“我也覺得不錯。”
“賣給彆人唱,不覺得可惜嗎?”這才是金暖想問的。
方寄沉默了一會兒,道:“會覺得可惜,也會有不甘心,但我相信我能寫出更好的曲子。現在我們沒彆的辦法,等以後我們起來了,我一定要讓咱們團出一張全由我作曲的專輯!”
這是他的理想,也是他的目標。
“所以,像季老師說的,你也要加油啊。”
金暖鄭重地點頭:“我知道,我也很想唱你的歌。”
方寄沒忘記看到金暖的出道照的時候,自己想給金暖做一首能在性感風格上奔跑的歌曲,現在他更期待了。
“那就說定了,到時候不能反悔。”
“當然,不反悔。”金暖斬釘截鐵地說。
晚上,楚痕又打了視頻通話過來。金暖為防謝新洋又過來討嫌,特地關了門。
今天的楚痕看上去有些疲憊,可見這綜藝看起來是好山好水,田園風光,但該辛苦的還是辛苦,不然也不會有真實感。
“你看起來很累,乾農活了?”金暖問。
“嗯,收了一上午的豌豆,和彆的農活比起來還算好,但這種勞作的確比在健身房完成運動量來得累。”
“所以才會說農民伯伯不容易。”不想耽誤楚痕休息的時間,金暖長話短說,把今天陪方寄一起見了季老師的事跟楚痕說了,也說了季老師的提點。
楚痕是知道這位季老師的,說:“季老師跟蘇哥有過很多合作,人不錯,喜歡提攜後輩。他那個工作室是和另外三個音樂人合開的,口碑很好,也沒有亂七八糟的事,以後如果有機會跟他們合作,是可以放心的。”
“嗯,我是覺得能讓方寄放鬆往來的人,肯定不會太差。”金暖笑說。
“也是。”楚痕問他,“所以你什麼打算?”
金暖道:“現在節目我是上不了了,但我不想再這麼乾等著。你們先紅起來,以後再帶我,對我來說當然是最好也最舒服的方式。但我也不能真的坐等你們拉我,那樣肯定又要有人跳出來說我吸血了。”
楚痕笑了,金暖自己有動力,無論原因是什麼,都是好事。
金暖接著道:“所以我在考慮自己直播,增加一點曝光量,說不定能還賺點小錢。直播不是有打賞嘛,我要求也不高,隻要每個月讓我能改善一兩頓夥食就行。”
這個要求還真不高,金暖的改善夥食基本就是加個雞腿、添一份甜品之類的,二十塊以內就能搞定。
“這的確是個辦法,但你也要做好心理準備,你直播的話,黑粉肯定會來攻擊你,到時候場麵恐怕不太好看。”他不想看到彆人當著金暖的麵罵金暖,平時那些黑金暖的言論,金暖隻要不去找,也就那樣了。但直播不一樣,金暖不可能不看彈幕。
“我知道,其實在哪兒都一樣,至少直播有黑粉罵我,我還能把她踢出去。”金暖知道場麵不會像他說的這麼輕鬆,但今天的不甘真的刺激到他了。即便難,他也想試一試,把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
“好,那就試試吧。”楚痕說,“不過這事我同意沒用,你得跟羅哥說,他同意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