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說了很多,她的兒子今年八歲,和普通孩子不一樣的就是,她這個孩子有點毛病。
她看過趙生生的比賽,她略比趙生生年長幾歲,也是趙生生二中的學姐,她也二中畢業的。
“……趙老師,我希望你能接受他,拜托你了,趙老師。”
對方深深鞠躬。
負責人看著這一幕,感慨良多啊。
她想,有生之年她都不想體驗這樣的生活。
這位母親呢,很偉大,但也很辛苦。
據說和孩子的父親都是搞科研工作的,兩個人頭腦都非常的好,可不知道怎麼搞的,孩子就這樣了,當時也猶豫過,要還是不要,她很勇敢的接受了這條生命,但她丈夫一直不肯接受,孩子生下來兩個人就離婚了。
現在的問題就是,女人的條件很好,擁有很高的學曆,但她的孩子是個殘疾人。
你按照一般殘疾人的教育,那讀個初中畢業就可以出去討生活了,畢竟不是有殘聯嘛,能解決很多的問題,可這位母親她想讓自己的孩子接受正常的教育,也堅持讓孩子去正常的學校,現在覺得孩子數學方麵確實有些異於常人。
她托自己的同學打聽過趙生生,也確實曾經在電視機裡看見過趙生生的比賽,她很認同趙生生這個人。
現在就是想要學校給兒子一個同等的機會。
“那好,你們先回去。”
負責人把那對母子送出門。
他也想接的,對方肯拿錢的呀。
對方條件十分之好的。
可教個殘疾的孩子,他就得多考慮一些,實在是沒接受過這樣的學生,然後老師輔導起來,可能更為麻煩。
可想得到的,就很麻煩。
“看樣子,這筆錢我是賺不到了。”
為什麼賺不到?
生活在大環境裡,你有看見過身邊出現過殘障的天才?
對世人而言,殘缺就意味著是一種不美好。
你看看身邊的教育機構,你見過有很多的殘障人去讀高中甚至大學的嗎?更加不要說研究生、博士一類的。
這並不是歧視,而是方方麵麵確實做不到那樣的完美。
“你呀,也彆多想了。”
那是全身都動不了,你怎麼教呢?
生生說:“我回去想想吧。”
“趙老師,我勸你還是彆給自己找麻煩了。”
接這樣的學生,就意味著你要付出的更多,但你這份付出拿到彆的孩子身上,你可以賺更多的錢,享受更多的榮譽。
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
生生也知道這決定不能亂做。
回了教室,她大概中午會有一節課,但不算是真正意義的課程,和孩子們一起吃個午飯,然後帶動著聊聊,看看大家都到什麼程度。
當然了,這個午飯也是算錢的,你家長所享受到的一切服務,和你所付出的錢是成正比的。
孩子中午下課,立即就會被送到這裡來。
生生班級裡說了,清一色都是男孩子,小男孩兒七八歲的年紀很淘氣,也有很沉穩的,聊還是能聊到一塊兒去,這些孩子的身上很明顯的標誌就是,父母已經很早開始為自己的小孩兒做規劃,從發現孩子不同,進而培養然後開始尋找合適的機構進行輔導延伸。
他們還是比普通的家長快了不止一兩步,在彆的孩子還在享受快樂童年的時候,這些家長已經開始加碼。
學習從來就不是快樂的,沒有快樂的,所謂的快樂也隻能是苦中作樂,自己尋找出來的那麼一條相對來說比較好走,擺滿了鮮花的路。
小孩子的思路比較不受限製,想到什麼就問什麼了。
有些則是要考考趙生生,覺得老師是個女孩子,那是不是真的有本事呢?
生生挖著自己的飯盒,一邊和孩子們溝通。
一半溝通,一半碾壓。
她發現教小孩就特彆有意思,給一巴掌再給個甜棗就很適用。
她講完話,那些孩子目瞪口呆,完全被她打敗的樣子,趙生生隻覺得好笑,曾經她也以為自己就是最棒的,最好的,可惜最後還是敗下陣來了,你們比我更加的幸福。
因為你們的父母,已經開始為你們的未來規劃,規劃的如此詳細。
甚至就連挫折教育也包含在內的,生生想,其實有一些孩子,從小還是要接受一些挫折教育的,不然就真的遇上了,一擊即垮,垮掉以後還想站起來,恢複如初,那太難了。
她當初,如果沒有江寧敘,沒有學校的老師們,也許她走的也不是今天的這條路。
班級裡最瘦瘦小小的小男孩兒,推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
“趙老師,你不覺得數學學習很有趣兒嗎?”
生生看過去。
這個小孩兒個子很矮,她印象很深的。
趙生生說:“當然有趣,你喜歡它,研究它,你會發現它裡麵所包含的東西更有趣。”
“我是寫作業煩了就會去做數學題,趙老師也一樣嗎?”
“老師和你也一樣。”
“那老師也喜歡刷題嗎?”
男孩子的話多了起來。
“當然。”
“老師的家是不是和我的家一樣,隻有一張書桌,一張床,然後什麼都沒有了。”
“是的。”
男孩兒越說越激動,眼睛裡的光越來越亮:“那老師什麼時候可以去我的家做客嗎?我們一起研究數學題。”
“好啊。”
生生在心底微微笑著,這些話有些似曾相識。
曾幾何時,她也這樣問過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