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這幾日相處,兩人多多少少有了些交情,於是**便想趁著休沐趁熱打鐵,約了唐昭一起出來玩。可惜唐昭並沒有這個心思,也沒有這個心情,婉拒之後便乘馬車回家去了。
唐家在京城並不算什麼名門望族,頂門立戶的家主也不過是個四品將軍,官職不高不低不上不下,總歸是不怎麼顯眼的。而唐家的家主也並不是唐昭的父親,而是她的大伯。她父親是唐家的二房,可惜早些年就意外離世了,整個二房也就剩下她與薛氏孤兒寡母。
大抵便是這個原因,二房在唐家低調至極,薛氏卻將唐昭看得極重。便是女眷尋常不好出家門,像唐昭書院休沐這樣的日子,她也一定是在大門內等著唐昭回來的。
今日也不例外,薛氏早早就等在大門了,一見唐昭的馬車便歡喜的迎了上去。
唐昭下了馬車,剛喊了一聲“阿娘”,就被薛氏拉著好一通看。末了慈愛的看著她臉頰,一疊聲道:“阿昭又瘦了,臉色也不怎麼好,定是上次病倒還沒養好就回去書院讀書的緣故。我就說你該告假在家休息幾天的,偏你不肯。罷了,這次回來定要好好補補……”
絮絮叨叨說了好一通,儘是關心唐昭身體的,言語之中也儘是心疼。唐昭雖覺得有些嘮叨,但早已喪母的她聽到這般關心,心中其實也是熨帖溫暖的。
好聲好氣哄了兩句,唐昭正要扶著薛氏轉身回去,恰巧卻撞見了長房的幾個堂姐妹。
大抵是聽到了薛氏之前絮絮叨叨念叨的那些話,雙方擦身而過的時候,便聽一道少女的聲音不輕不重的嘀咕道:“好好的補什麼補,再補不還是那樣?病懨懨的浪費家中錢財。”
這話中的意有所指誰都聽得明白,分明就是在找茬。
其實唐昭的身體也不差,隻是普通女子一般的身嬌體弱,當然與男子是沒法比。與此同時她與男子沒法比的還有外貌,她太單薄也太俊秀,五官精致得大部分女兒家都要嫉妒。這樣扮做男裝自然是有問題的,於是索性從小就裝作體弱,如今這形象也算是深入人心了。
唐昭記憶裡並沒有因此受過
多少優待,但聽這少女話中的意思,卻似在怪她體弱浪費了家中錢財。饒是置身事外,這一刻唐昭心裡也有些堵。
然而置身事外的唐昭能夠忍,聽到這話的薛氏卻是忍不了的。她就跟個護崽兒的母獸似得,也不管對方身份,更不管對方年紀,直接便開口懟了回去:“阿昭用的是我二房的錢,與你何乾?!”說完才掃視了那少女一眼,又不屑道:“不過是個庶女,倒是好大的臉。”
幾句口角,儼然要成為內宅爭鬥的開端,至少是唇槍舌劍的開端。
唐昭麵無表情的看著事態發展,心中卻是平靜無比——她親爹早年可風流,寵妾滅妻這種事都做過,家中又怎麼會少了姨娘和庶出子女?於是各種內宅爭鬥紛至遝來,她被她爹護著可是看過許多大戲,還被她爹帶著指點教導……她爹是有點渣,但至少不糊塗。
閱儘千帆的唐昭一點兒沒將這小事放在心上,等薛氏反擊過後,便打算將此事輕輕揭過了。卻不料事情還有後續,唐家家主唐明東恰好回來了,正撞上她們。
唐明東是個武將,生得魁梧,麵上威嚴。他一來便簡單了解了衝突,唐昭還以為這大伯要偏心自家女兒呢,誰料唐明東眉頭一皺便訓斥道:“誰給你們的膽子,竟敢來長輩麵前放肆?!全給我去跪祠堂,跪滿三個時辰,再回去抄家規。”
都是嬌滴滴的女兒家,跪滿三個時辰不算輕了。尤其對麵一撥人裡不僅有那出言挑釁的庶女,也還有躲在背後瞧熱鬨的嫡女,唐明東一句話竟是全罰了,任這些女兒撒嬌認錯裝可憐,最後也沒有改變主意,還令人直接將女兒押走了。
乍一看,這人相當公允,還安慰薛氏道:“小孩子不懂事,我會小心教導的,弟妹切勿放在心上。”說完又看了看唐昭:“阿昭身體確實單薄了些,我那裡剛得了些好東西,一會兒就給你們送去。”
薛氏倒不怎麼與唐明東打交道,道過謝後也沒耽擱,拉著唐昭便離開了。
唐昭自然跟著走了,從始至終也隻與這便宜大伯說了兩句話,一句是問好一句是告退。
一切看起來似乎很正常,但唐昭前世雖隻活了十八載,見過的人卻是不少的。她本能覺得唐明東不是那般公正無私之人,他對自己母女的態度隱隱有些古怪。而更古怪的是隨唐明東一起回來的堂兄看自己的目光,那是一種純然的嫉妒。
自己一個喪父二房的孩子,在府中低調得都快透明了,有什麼好嫉妒的?!
唐昭是個敏銳的人,第二次回唐家,頭一次見到唐家大伯,便隱約嗅到了異樣的氣息。隻是一個小小的唐家,翻天了也就是家中那點事,她也並不太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