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多山,也多山匪,唐昭從前隻是聽說,沒想到還真就遇上了。
山賊們抬著唐昭入密林走了許久,繞得唐昭完全分不清東西南北後,終於還是將她放回了馬背上。弓箭和短刃自然是被搜走了,手也象征性的被捆了兩圈兒,不過誰都看得出來山賊們不上心——有什麼值得擔憂的,他們幾十雙眼睛盯著她一個人呢。
唐昭左顧右盼一番,便知道自己逃不掉了,不過比起被人抬著,騎在馬背上到底自在些。她暫時死了心,目光卻還落在那領頭的絡腮胡身上,陰沉沉的。
絡腮胡若有所覺,便回頭看了一眼,對上唐昭的目光心裡一陣不自在。但作為刀口舔血的山賊,他顯然也是見慣大場麵的,很快便將這一絲不自在壓下了,嘿嘿笑道:“小郎君,彆這樣看著我,要你當相公的可不是我,咱大當家還在寨子裡等著呢。”
這話像是打開了什麼話匣子,旁邊的山賊們聽見都笑了起來。不是奸笑淫|笑得意的笑,也不像歡喜的笑,反而有些像如釋重負的笑。
到底是什麼樣的大當家,搶到人會讓手下如釋重負?!
唐昭不敢深想,一張俊秀的臉緊繃著,可心裡卻是越發的沒底了。
有人走在馬兒旁邊,隨手拍了拍唐昭纖細的小腿:“小郎君彆多想,咱們大當家的可是個美人,而且武藝超群,配你絕對不虧的。”
旁邊立時有人接話道:“可不是。若不是大當家不喜歡咱們這五大三粗的,哪輪得到你?”
然後又有人問唐昭:“小郎君,你文采如何?咱們大當家就喜歡會讀書的。”
沒等唐昭開口,又有人道:“不過就算你讀書不好也沒關係,長得這般俊俏,咱們搶回去,大當家的肯定也喜歡。”
一群山賊七嘴八舌的說開了,幾十個人愣是說出了幾千隻鴨子的效果。一開始唐昭還能聽清他們在說些什麼,後來即便認真去聽,也少有能聽個完整的。不過就上麵那些消息也夠了,至少可以判斷出一點——他們大當家是女的,並不是絡腮胡那樣的糙漢。
說不上來是放心還是哭笑不得。唐昭不會將希望寄托在一群山賊的良心上,
也不覺得發現自己被蒙騙的大當家不會惱羞成怒,可這事難道就能怪她了嗎?
吵吵嚷嚷,不知走了多久,原本就是臨近傍晚的時間,等一行人遠遠看見寨子,天色已經開始變暗,寨子裡也已經燃起了燈火。
唐昭粗粗掃了一遍,發現這藏在深山裡的寨子規模竟然不小,住個幾百上千人毫無問題。等臨到近前一看更是了不得,就見那山寨外修著柵欄圍牆,牆上還有人提著兵器巡邏。絡腮胡這夥人也是早早就打了信號,否則早被巡邏的人射成蜂窩了。
可饒是如此,山賊們走到近前還是先對了暗號,圍牆上的人這才下令開門放行。
唐昭將這一切儘收眼底,感覺想要憑一己之力逃出賊窩可能性不大了。她抿緊了唇,終於還是問出了被抓之後的第一句話:“你們山寨怎麼戒備如此森嚴?”
要在深山裡修個寨子不容易,尤其眼前山寨的規模,也絕不是一日兩日甚至一年兩年能修好的。這裡距離平梁城不算遠,屢有劫道的話官府不會不管,可若說這山寨就靠著這樣的圍牆抵禦官兵的圍剿又是不可能的。那麼官府是否不作為,他們防備的又是什麼人呢?
唐昭習慣性的多想,山賊們卻不是有問就答的,絡腮胡回頭說了一句:“小郎君彆多問,你好好在這兒住下,過段時間該知道的也就知道了。”
知道問不出什麼,於是唐昭也不多問了。
一行人進了山寨,立刻便有人迎了上來,是個瘦猴似得青年:“二當家,你們跑去哪兒了,怎麼這時候才回來?”說完看見唐昭,又道:“大當家都說最近不做買賣了,你這可真是……”
山賊們的買賣,自然是無本買賣,贏了拿錢,輸了丟命。
絡腮胡聞言擺擺手,一把勾住瘦猴的脖子,指著唐昭給那瘦猴看:“猴子你看清楚,那小子生得細皮嫩肉,老三和老五說她還能寫詩,給咱們大當家做個壓寨相公如何?”
猴子聞言愣了愣,這才眯眼打量起昏暗天色下的唐昭,隱約看起來確實是俊朗,下意識便接了句:“那配大當家倒是挺好。”說完又“呸呸”兩聲:“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二當家你可等著吧,大當家下午就發現你不見了
,回頭發現你是出去劫人的,嗬……”
“嗬什麼嗬,敢嗬我,小子你膽兒肥了?!”絡腮胡抬手就在猴子後腦勺上拍了一巴掌,但誰都能看出他此刻有些色厲內荏。
猴子摸了摸腦袋也不在意,看好戲似得說道:“二當家,大當家的在大堂等你呢。”
絡腮胡莫名慫了一下,又挺了挺胸膛,領著人往大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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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當家,你看我給你帶回了什麼。”剛進門絡腮胡便喊了起來,那語氣活脫脫是出門帶了禮物回家。然而他語氣再歡快,還是沒能攔住飛來的小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