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褚彎了彎眉眼,笑著道:“我叫馮褚,你叫我小褚就好。”
小師妹脾氣真好。
轉了轉眼珠,陳誠語氣委婉的開口:“敢問令尊與令堂是否願意你接觸這個?”
玄門中人,多犯五弊三缺,稍微了解過的人就知道這不是什麼好去處。
馮褚聞言,不由得摸了摸鼻子,“我無父無母。”
天地所養,自然成精,誰也稱不上這兩個字。
果然……
猜測再次得到印證,陳誠心中越發篤定。
到底是養了四十多年的弟子,陳誌星可謂是對他了若指掌。可也正是因為這樣,陳誌星才有種血壓升高的感覺,“你能不能不要胡思亂想?”
“師父心裡沒鬼,怎麼知道我在想什麼?”陳誠反問。
陳誌星:“……”
跟傻子擺事實講道理果然是行不通的,他就算沒有耗儘心血,也早晚被這些兔崽子們氣死。
愛怎麼樣怎麼樣吧。
“彆理他。”陳誌星現在特彆後悔,自己沒事兒為什麼要來找他。
怕陳誠這個二愣子真的說出來什麼話,陳誌星拉著馮褚的衣袖,忙不迭的轉移話題,“你看到那邊的那些人了麼?”
整個遊輪上仿佛被無形的牆分成了幾部分,各國來人所坐的位置涇渭分明。
“看那個皮膚稍黑,表情陰鷙的男人,那是黑衣降頭,你能不跟他照麵就不跟他照麵,省得他看你不順眼,偷摸找個地方把你害了。”
張仲本事雖然大,但他總有力有不逮的時候。
“那個,世界著名的通靈師,不過她通的是陰靈、惡靈,也不好惹。這死老太婆還有一個毛病,那就是看不得青春靚麗的小姑娘,她那一身皮肉,估計是就是靠陰損手段養著的,你可一定要當心。”
或許是察覺到了兩人的視線,原本還側坐的女人緩緩的轉過身來。
對上她的眼睛,馮褚隻覺得裡麵充斥著哀嚎與咆哮。如果精神狀態稍微差一些的人,這一眼下去,恐怕就得做上好幾天噩夢。
看清了馮褚的臉,女人麵色越發不善。
陳誌星絲毫不怯,他麵皮抖動,把馮褚往身後一拉,然後怒目圓睜回望過去。
“呿。”見有人回護,女人稍稍收斂,不再往這邊瞧了。
“還有那個、那個、那個……”之後,一連指了十幾個人,陳誌星鄭重交代,“這些都不是省油的燈,你要是看到他們有異動,馬上就跑。大聲叫人也行,就是千萬彆傻站著。”
話音落下,馮褚忙不迭的點頭,“好的,我明白了。”
不過……“為什麼那邊那個人老是看這邊,他修煉的也是邪術麼?”
小姑娘真敏銳,是個好苗子。
在心頭讚一聲,陳誌星麵上不顯,“跟你沒關係,那是我的仇敵。”
“什麼意思?”馮褚歪頭。
見她是真好奇,而這事兒也不是不能說。猶豫了一下,陳誌星開口:“那人叫趙謙力,聽說是家族傳承出身。”
“他看中了我的法器——七星寶塔。趙謙力非說這是他們家原來遺落的東西,讓我歸還,我不同意,於是就同他結下了梁子。”
且不說東西到他手裡就是他的了,就說這世界上壓根就沒有不付出代價,就能收獲這一理。
想到當初這人的態度,陳誌星還是很生氣。
“不用擔心,他不是我的對手。”
趙謙力甚至連他的弟子陳誠都打不過,無名小卒,不足為懼。
隨意瞥了一眼,餘光中,馮褚看到了對方陰晴不定的臉色。
總覺得在這個時候,哪怕再小的細節,都需要引起重視。思來想去,她還是決定把對方的長相單獨拎出來記到小本本上。
大約半個小時後,陳誌星把能介紹的東西都給麵前的小姑娘介紹完了。
事無巨細,簡直比專業的導遊還儘職儘責。
馮褚見陳誌星露出疲態,趕忙找了個座位讓他坐下,順便又從會場中間的餐飲席上拿了好多吃的和喝的過來。
看著麵前擺滿的點心小食,全部都是好克化的東西,陳誌星不由得感慨,還是女娃娃好啊,貼心。
感覺到自己師父看過來的視線帶著沉痛,陳誠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就這樣,馮褚三人開始悠哉悠哉的在這邊閒聊。
到了下午兩點鐘,見張仲那裡還沒寒暄完,陳誌星懶得再等,直接問侍者要房間號,然後帶著馮褚和陳誠就離開了大廳。
臨近分開,再次叮囑麵前的小姑娘,叫她不要單獨進食,免得裡麵混雜有其它要命的小玩意兒。得到肯定的答複後,陳誌星這才打了個嗬欠,去自己的房間睡覺了。
陳誌星對她是真的沒的說,剛見兩麵能做到這種程度,實在是不可思議。
躺在床鋪上,馮褚盯著天花板猛瞧。
跟陳誌星說的幾乎沒有差彆,之後的三個小時裡,她遇到了好幾波探查。
要麼是小鬼,要麼是靈體,要麼是一閃而逝的塔羅牌,反正是應有儘有,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真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變成他人眼中的肥羊。
百無聊賴之下,張開嘴巴,馮褚把門口那張塔羅牌抽出來,洗乾淨吃了下去。
嘖,還以為會有什麼不一樣呢,誰知道就是紙味兒。
還有,原來海就長這個樣子。湛藍深邃,波濤無限。
趴在窗戶上看了半天,馮褚很快就失去了興趣,她一個翻身,重新滾到床上。
兩分鐘後,馮褚陷入夢鄉。
因為磁場特殊,衛星探查不到小島的具體位置,所以隻能靠這群身懷神異的人自行摸索。
一直到次日清晨,遊輪才停靠下來。
伸了個懶腰,馮褚提著自己的行李箱就出了房門。
絕地絕地,裡麵除了正常的動植物,肯定是沒有人在的。
沒有人就沒有酒店,沒有酒店就沒有食物,馮褚最受不了的就是這個。
自己的零食,果然是帶值了。
看到小姑娘提著行李,同樣剛出門的陳誠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我幫你拿吧。”
“不用不用。”馮褚擺手。
“你彆跟我客氣,都是自己人。”陳誠樂嗬嗬道。
總覺得他好像誤會了點什麼,看著自己的目光裡都帶著詭異。馮褚後知後覺的暗忖。
很快,她就沒工夫理會這個了。
周圍的人自從下了輪船,議論聲愈演愈烈,吵鬨的像是在集市一樣。
“怎麼回事?”馮褚皺眉。
聽到這個問話,陳誌星掏了掏耳朵,驚訝的開口:“你就沒看出來哪點兒不對?”
依言環視過去,兩秒鐘後,馮褚搖頭,“沒有。”
不去理會她,陳誌星轉身問張仲:“你徒弟連常識都沒有,你到底是怎麼教的,也太不負責了吧?”
“她難道沒看到,自己腳下的沙礫是黑色的麼?”
對比白雲覆蓋的天空,這景象仿佛陰陽顛倒了一般,詭異異常。
愣了一下,馮褚皺眉,“沙灘……不能是黑的?”
嘴角抽動了一下,張仲扶額,“當然不能。”
她在想什麼?
都是能夠溝通天地的人物,耳聰目明是基本要求。因此,很多人都聽到了兩人的對話。
到底是多麼愚蠢的人,才能問出這種問題來。
如果他們的記憶力沒有出錯的話,這女生好像是張仲的小徒弟吧?
來這種地方還帶個累贅,真不知道是過於自信還是彆的什麼。
除卻有幾個聽不懂國語的外國人,其餘的無論是降頭師也好,通靈師也好,在看向馮褚的時候,目光中都帶上了輕視。
真不知道自己那張牌是怎麼會被發現的,塔羅牌大師奧爾加嗤笑。
有高貴的出身,高貴的師門,沒有與之相匹配的實力,那還真是場災難,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