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盼跟著小鹽巴走到一棟簡陋的土坯房前。
深黃色的土牆已經斑斑駁駁,裂開小小的縫隙,還好及時被稻草堵上了,屋頂上的瓦片剛剛修補過,至少沒有呈現出東一塊西一塊的慘狀,門口圍著柵欄,搭了個雞棚,裡頭時不時發出“咕咕咕”的聲音。
太破了,小鹽巴自己都覺得醜,還好白盼沒露出什麼嫌棄的表情,這也一度程度上緩解了他的尷尬。
“我……我先去收拾收拾!”他衝進屋子,“啪”地一下把門給合上了,沒過幾分鐘,木門再次打開,探出毛茸茸的腦袋:“好了,進來吧。”
屋裡乾淨又簡陋。
除了一台很小的電視和老舊的DVD機,就剩下一張床,床上的毯子被疊成了小型豆腐塊,還有幾把凳子和一個吃飯的木桌,零零散散的家居用品。
安頓好白盼,小鹽巴又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殺雞。
場麵有點血腥,他緊張兮兮地喊道:“你千萬彆出來哦!”
白盼把背上用白布包裹著的劍放到桌上,然後托著下巴,從門縫欣賞小男孩忙前忙後的身影。
大概彎著腰的緣故,洗得泛白的中褲牢牢貼在臀部,把圓潤飽滿的形狀完完整整地勾勒了出來。
毫無防備的模樣,還挺誘人的。
盯了一會,白盼撇開視線,看向天花板,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小鹽巴係上圍裙,做了兩碗蛋炒飯和一鍋老母雞湯,炒了盤醋溜白菜,這一頓下來,趕得上過年的夥食了。
白盼塞給他一張一百:“謝謝,住宿費。”
“不用了……”小鹽巴紅著臉擺手。
“你不是缺錢嗎?”白盼指了指門口那幾隻雞:“這幾天正好在下蛋吧,你卻把它們殺了。”
小鹽巴放下筷子,有種小心思被戳穿了的窘迫感,一般人來家裡才不會大動乾戈費儘心思做菜哩,這是特彆的……
白盼看他都不好意思了,見好就收,主動幫他找了個借口:“就當那串銅鈴的回禮吧。”
“嗯!”小鹽巴聽著挺高興,搗鼓著飯,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津津有味嚼著嘴裡的飯菜。
用完晚飯,白盼靠在椅背上,懶洋洋地打了哈欠,小鹽巴坐在他對麵,愣愣地出神,估計還在憂慮王嫂的事。
白盼逗他道:“跟我講講吧。”
“什,什麼?”小鹽巴一和那雙上挑的桃花眼對視就會臉紅結巴,腳和手放得端端正正,像正在聽課的小學生似的。
“村裡的事。”白盼支起身子,把手肘擱在木桌上,做出洗耳恭聽的模樣:“或者你的事,都可以。”
小鹽巴的臉差點冒煙,手足無措地說:“不不不不,我我我我——”
白盼笑了:“不過,我更想聽村長的事。”
小鹽巴拍了拍自己的臉,終於回神了,心還是撲通撲通亂跳:“那就說村長吧。”
……
村長姓田,叫田鴻光。
姓是和那蓋小洋房的農戶一個姓,兩家其實沒多大關係,本身小山村同宗同姓的就比較多,要追逐曆史,估計得把祖宗十八代扒開來算了。
村長外貌平凡,家境普通,笨嘴拙舌,在三十五歲前都是光棍一條,但三十五歲以後,卻迎來了一個轉折點。
他人生的黴運像是用完了似的,突然時來運轉——由於性格樸實忠厚,和他同期競爭的三圭又被曝出醜聞,毫無懸念地全票通過當選為村長,同一年,海螺村的村花對他一見鐘情,兩人沒處滿兩年就結婚懷孕一步到位,婚後夫妻恩愛,相敬如賓,沒過多久大胖兒子呱呱落地。
兒子田誌遠爭氣得很,從小到大學習優異,中考時以縣裡第一的成績考上市裡的一所重點高中,現在正讀高二。
這市不同於縣更不同於村,住宿吃穿用度貴得很,小孩自尊心又強,不肯落在彆人後麵,村長和他媳婦愁啊,為了節省點錢,一日三餐就吃些榨菜白粥。
聽說,還偷偷賣過血。
“嗯?有這麼慘?”白盼疑惑道:“今天他擺在桌上的,不是碗紅燒肉嗎?”
小鹽巴解釋道:“因為今年年初時,資金短缺的問題已經解決了。”
“怎麼解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