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廣興略帶興致的眼珠溜溜轉,眯眼一瞧,發出不屑的嗤笑。
是鹽巴啊,這個時候,老孫和曉慧還在床上打得火熱吧?
千萬彆被彆人逮著了,不然這次天王老子都救不了他。
張廣興得意洋洋的,很快又笑不出了。
鹽巴身旁站著個男人,瘦瘦高高,身形單薄得厲害。那張臉極有識彆度,是一種清冷孤傲的美,站在樸實無華的村民中顯得十分突兀,簡直像兩個世界的人。
他最喜歡氣質清高的美人,這次不知為什麼,竟突然開始頭皮發麻。
他隔著老遠感受到徹骨的寒涼,仿佛有雙冰手緊緊揪住心臟似的,令他難以承受。
窒息的感覺席卷全身。
張廣興嘴唇蠕動了一下,勉強維持著表麵的平和,和小鹽巴擦肩而過時,假意轉動著自己的脖子——這是他解壓和掩飾的方法。
“每走一步,你都要搖一下。”
張廣興聽見身後的銀發美人這樣說道。
又看到小鹽巴手裡拿著一串銅鈴,模樣很舊了,上麵刻著荷葉紋和一個“滅”字,是滿工的紫銅鈴。
鈴聲不大,清脆空靈,在他聽來卻極其刺耳,仿佛要把他的靈魂撕碎。
——好痛啊。
他無聲地嘶喊。
這時候,白盼撇過頭看了他一眼。
張廣興渾身顫栗。
“他是誰?”白盼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小鹽巴跟著往後一瞄,答道:“哦,他呀?他叫張廣興,原本不是我們村的人,跟梅子父母關係挺好的,怎麼了?”
“沒什麼。”白盼很快移開了目光,笑道:“我就是覺得,他陰氣有點重。”
張廣興的腦子嗡嗡響,不由控製地跨大步子,等鈴聲遠去,再也看不到白盼的身影,才慢慢冷靜下來。
活見鬼了,不就是個弱不禁風的小娘炮嗎?他心慌個什麼勁?還是說,這新來的頂香人真有那麼邪門?
張廣興思緒錯雜混亂,想回家又記起還有很多東西落梅子家沒拿,轉了個彎匆匆往回跑,到了雜貨鋪,一看時間,嘿喲,這都快下午了梅子還沒收拾收拾開門呢?也就村裡人少,買東西的不多,才能讓她懶惰怠慢。
他從旁邊的小門溜了進去,剛到屋,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烈地檀香味。
定眼一瞅,梅子已經從床上起來了,失魂落魄的,身上蓋了一條毯子,其餘什麼都沒穿,正拿著香祭拜掛在牆上的一副畫像。
“我說大小姐,你好歹把衣服套上,這樣光著腚被你爸看見算什麼樣子……”張廣興嫌惡地扇去嗆鼻的香味,拾起掛椅子上的內褲,扔進一旁的竹籃裡。
“誰讓你早上燒香了?難聞死了。”
“你管的著嗎?我愛怎麼著怎麼著。”梅子冷笑,把香往香爐上一插,直接起身:“昨天很爽是吧?現在知道害怕了?怕了就快點滾啊!給我滾的乾淨點,彆沒臉沒皮,跟條哈巴狗似的。”
“你這什麼話啊。”張廣興不高興了:“我這樣不也是你自願的嗎?”
這句話如同一道天雷,幾乎要把梅子劈得四分五裂,她把指甲摳進手心裡,昨夜所做的一切連同陣陣惡心像潮水般湧了上來。
沒錯,是她自願的,她和一個對她窺伺已久,醜陋至極的男人上了床。
為什麼會這麼做?或者說,為什麼要這樣做?
梅子隻是覺得這樣做會是一種報複,報複父母對她的忽視,在最無助最迷茫向他們傾訴時的無視,報複鹽巴沒有珍惜她的感情,甚至報複張廣興。
——他會因此被父親增惡,老死不相往來。父親會因為他曾經的忽視一輩子處在自悔愧疚之中,鹽巴呢?他知道了,會不會痛苦,會不會傷心?
梅子仿佛一夜之間滄桑許多,成熟許多,青春的臉龐褪去了小姑娘的稚嫩與嬌羞,眼神也發生了說不清道不明的變化。
“你們都會付出代價。”
她說這話時,嬌柔的臉頰鍍了層陰霾,仿佛地獄攀爬而來的夜叉。
作者有話要說: 梅子是個可憐的倒黴蛋,她一定會黑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