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小孫子的病情一夜之間突然惡化,死了。
桂花哭得撕心裂肺,她丈夫田福慶神情卻沒怎麼悲慟,好像早有預料般。
小孫子剛過世幾小時,村長和孫誌偉先後跟著去了。
曉慧還沒從市裡回來,孫誌偉又沒有家人,村民們對他們兩個恨之入骨,屍體躺在床上發臭,連個過來收拾的都沒有。
哭喪的嗩呐聲吹了一天一夜,中午還在繼續,賣菜的孫大娘坐在台階上,提不起勁,渾身彌漫著一股壓抑的氣息。
小鹽巴蹲下身,挑了幾個西紅柿。
孫大娘沒好氣地說道:“照我看,白盼也沒說的那麼神,這不剛治完沒多久,那小孩死得沒聲沒息的,怪不得不收田老頭的錢,恐怕是不敢收吧?”
小鹽巴不高興了,他跟著白盼,說話都有點書生氣:“病人自尋死路,怎麼能怪醫生呢?”
孫大娘沒想到一向呆板木訥的小孩竟學會回嘴了,不由驚詫地看了他一眼,一時間連他說了什麼都忘了。
小鹽巴默默把西紅柿的錢付了。
“兩毛錢蔥。”
東村的老李頭擠開小鹽巴,無精打采蹲下身,對著賣菜大娘的籃筐裡挑挑揀揀。
眼看菜葉子被弄得橫七豎八,孫大娘不樂意了:“我說老李頭,兩毛錢的東西挑什麼挑啊?”
“你知道什麼?”老李頭額頭上的皺紋緊緊擰在一起:“咱門村開拓農家樂的計劃泡湯了!”
這回孫大娘傻眼了,小鹽巴離開的腳步跟著頓了頓。
怎麼可能?前幾天不還傳的有鼻子有眼的?
她不管自己的菜了,“砰”地一下站起身,揪住老李頭的衣領著急道:“你說的都是真的?”
“騙你有意思嗎?”老李頭挪開她的手,滿臉愁容:“我聽說,上麵的人覺得海螺村背靠懸崖,風景更適合酷愛追求刺激的年輕人,你也知道,現在最大的消費群體就是城裡那些年紀輕的,他們閱曆不深,就算沒錢購買也會考慮用信用卡,赤土村雖然不差,跟海螺村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孫大娘哪裡還會有不明白的道理?
“所以,上麵的領導放棄了我們,選擇了海螺村?”
老李頭頷首,歎了口氣。
孫大娘一屁股坐到地上,頹然地失神。
她還盼著搬進鎮裡,能夠住上電梯房,再怎麼樣,老式公房也好啊……不用花六小時來來回回,更不用種田耕地,做政府指派的工作做到退休……
這下,全泡湯了。
老李頭搖了搖頭:“放棄吧,這幾十年還沒看明白嗎?我們村啊,就是沒財運。”
田小孫子的葬禮依舊進行著,嗩呐沮喪聲充斥著整個赤土村上空,一切仿佛悲切壓抑。
事情很快迎來了轉機,幾個大張旗鼓來要債的在前天晚上一聲不吭地回去了。
據說田愛民隻是簡單的接受調查,並不是什麼非法集資,真正犯罪的是另一家名字聽上去很像的公司,導致大批搞不清狀況的受害者來村裡鬨事。
小鹽巴回到家,脫了鞋,把西紅柿一扔,急匆匆地喚道:“白盼……”
“怎麼了?”白盼放下水杯,說話聲不緊不慢,一副已經知道了的模樣。
“田愛民被放出來了,鬨事的那些人也走了……”
白盼了然:“隻能說明,他們把聚寶盆撿了回來。”
“還能重新封印嗎?”聚寶盆是間接害死王嫂的凶手,小鹽巴心裡毛毛的,總覺得不把它處理了,還會繼續危害彆人。
白盼靠著椅背,懶洋洋道:“那盆是在田家花園地底下發現的,我要封印,也隻能封印在那裡,你說我一封印,他們再挖出來,一來一去有意思嗎?”
小鹽巴想了想,好像是這個理。
“放心。”白盼揉了揉他的腦袋,安慰道:“聚寶盆本身其貌不揚,不容易被察覺,田家滅門後,它說不定能歇息很長一段時間。”
小鹽巴愣怔,一時間消化不了:“你是說,田家……會滅門嗎?”
白盼頷首:“貪婪總要付出代價的,他們雖圖一時之快,但好處不是白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