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了,他還壓低聲音:“我告訴你,墨水鎮上給孩子吃猴腦的家長不少,暗箱操作,你不說我不說,誰知道?”
“不會吧……”
“你要是不信猴腦的好處,買回去兩隻試試,放心,沒你想象得那麼血腥,頭蓋骨一敲,撒上一勺熱油,滋滋作響,美味極了。”男人反駁的同時還不忘推銷。
小鹽巴把頭搖成了撥浪鼓:“還是算了吧。”
男人也不強求,哼著小調慢悠悠走了,半路上,猴子的脖頸被扯了一下,發出痛苦的哀叫,男人不耐煩了,麵色陰沉,嘀嘀咕咕念著什麼咒語,猴子瞪著眼珠,再也沒出過聲。
小鹽巴看著男人離去的背影,愁道:“吃猴腦真的會變聰明嗎?”
白盼淡淡道:“猴子天生聰慧,具有靈性,吃了它的腦子,必然會遭到記恨。”
小鹽巴踮起腳尖望去,認真地點了點頭:“但他麵色紅潤,過的挺好的。”
說完,和白盼對視一眼。
白盼瞥開目光,微不可聞地歎息:“有進步啊。”
“怎麼了?”小鹽巴莫名緊張。
“以前乖乖的,現在都會提出質疑了。”白盼道:“難道不是有進步嗎?”
怎麼還取笑他哩。
小鹽巴有點惱,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悶悶的,好在白盼懂得見好就收,解答了之前他提出的問題:“那男人說自己祖上懂的點巫術,估計有化解的方法,但他要是再這樣下去,猴子的怨恨越積越多,不是單純用巫術就能避開的。”
“原來是這樣。”小鹽巴點頭如掏蒜,兩眼發光,很快把白盼欺負他的事拋至腦後,心裡滿滿都是崇拜。
兩人從景點裡出來已經臨近傍晚,墨水鎮雖不大也不是走幾步路就能碰上熟人的地方,尋找梅子姐的事一籌莫展,沒什麼頭緒。
四五點鐘,正好是放學的時間,成群結隊的小孩背著書包從學校裡湧出,有一個蘋果臉,圓嘟嘟,還紮著衝天辮的小女孩在人群中特彆顯眼,走路一搖一擺,可愛極了。
“你喜歡小孩?”
“嗯……”不過村裡的淘氣鬼都討厭他,路過的時候,還不忘使壞吐口水:“我喜歡乖的,溫順的。”
又乖又溫順……
有一霎那,白盼感覺小鹽巴在說自己。
女孩雖然可愛,神情卻極為嚴肅,跟小大人似的,嘴唇一張一合,估計在背英語。
小鹽巴奇怪道:“今天不是周六嗎?”
這個疑問在收到學校門口發來的傳單時迎刃而解,實際學校不是普通公辦,而是教育機構,家長額外付了錢給小孩拓展課外知識的。
一路走來,發現墨水鎮這種教育機構多如牛毛,家長蜂擁站在門口等著,四處尋找自己的孩子。
“上了教育機構,還需要再上學嗎?”小鹽巴被瘋狂的家長嚇到了:“原來賣猴子的沒有胡說八道啊……墨水鎮對教育真的很重視。”
“哪裡有賣猴子的?”
脆生生的聲音想起,回頭望去,衝天辮小女孩竟一直跟在他們身後,黑亮的眼珠直直瞅過來,臉通通紅,不知道是急的還是氣的。
小鹽巴一愣。
小女孩聲音洪亮,大聲問道:“你是不是看到那個賣猴子的了!”
白盼挑了挑眉,不打反問:“你跟蹤我們?”
“我……”小女孩也知道自己的舉動很奇怪,一被嗆就語無倫次了:“我不是……我以為你們能幫程程……我沒辦法了……”
“嗯?”白盼從她斷斷續續的闡述中獲取到少量信息:“程程是誰?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要跟蹤我們。”
“因為你背著把劍,頭發是白的,跟電視裡的太上老君長得一摸一樣,所以我想,你肯定很厲害!噢,對了,程程是——”還沒來得及解釋,小女孩的眼珠子突然渙散,身體晃了晃,軟倒在大馬路上。
……
這個小女孩叫馮沫沫,九歲,家就住在附近,暈倒後,被白盼和小鹽巴被送進了醫院。
身體沒啥大礙,醫生給出的結論是過度疲勞,有點貧血,給吊了一瓶葡萄糖,現在已經醒了。
父母聞訊趕來,剛進病房,便感激涕零地握住了小鹽巴的手:“我下班就要來接她的,沒想到路上堵車,沫沫一個人回家,竟然暈倒了,幸好你們送醫及時,不然我閨女還知道會怎樣……”
小鹽巴不能理解:“她這麼小,怎麼會過度疲勞呢?”
夫妻二人支支吾吾,你看我我看你,半天沒個回應,倒是站在一旁的醫生扶了扶眼鏡,冷靜道:“小姑娘經常熬夜吧?”
沫沫媽表情微變,眼神閃爍,算默認了。
原來馮沫沫是獨生女,夫妻倆對她抱有很高的寄望,除了平時去學校上課,寫完老師布置的功課,還要額外的練習題,一做就要做到深夜,周六報了英語和奧數課,周末上鋼琴和繪畫課,幾乎沒有休息時間。
“這樣的案例不是沒有,今年已經第五起了,早就說過你們這是拔苗助長,孩子壓力那麼大,晚上又不睡覺,怎麼能考出好成績?有時間學奧數英語,不如給她充足的睡眠,把身體養好。”
沫沫媽愁眉苦臉:“我也不想讓女兒吃苦,可同班的孩子都在補課,沫沫要是不抓緊學習,成績就跟不上了,就說他們班的班長程程,都已經在學初三的課程了,沫沫是副班長,怎麼著也要追緊一點啊。”
“……身體和成績哪個重要,你們自己掂量掂量。”
醫生知道勸不動他們,無奈地搖了搖頭,長歎一聲,轉身離開。
等醫生一走,馮沫沫就鼓起嘴看向小鹽巴,想把之前沒說完的話講完:“程程……”
“人家程程期末考總成績比你高二十分,有時間擔心人家,不如先擔心一下你自己!”沫沫媽嚴厲地打斷她:“給我睡覺,明早起來先把英語單詞背了,鋼琴課來不及繪畫課總要上吧?”
小鹽巴問:“程程怎麼了?”
“誰知道啊,我們管好自己就不錯了,哪有精力管彆人?”沫沫媽截了話頭,說完,又笑容滿麵地對小鹽巴和白盼道:“不好意思啊,沫沫要睡了,時間也不早了,要不你們也回去休息吧?”
這是不想留他們的意思,小鹽巴點點頭,揉了揉小女孩的腦袋:“那我們先走了。”
馮沫沫鼓起臉,臉漲成了小包子,有點戀戀不舍,但迫於母親時不時投來的警告,隻好垂頭喪氣地縮回脖子,不敢坑聲。
走出醫院,小鹽巴還是被小女孩一番舉動弄得莫名其妙,她說的程程到底出了什麼事?
白盼道:“你要是不放心,等明天我們以探病的名義看望,避開她父母再問就好。”
被馮沫沫拖了點時間,此時月明星稀,已經十點多了,街上靜悄悄的,沒幾個人在走,飯館和店鋪紛紛關門打烊。
找了好幾家旅館都表示客滿,再這樣下去,真要回景點住六百塊一天的民宿了,小鹽巴有點著急,他們起碼要在墨水鎮住上一個禮拜,兜裡是有幾萬,但兩人一起用其實消費挺大。
第三家旅館的老板猶豫了一下,對他們說道:“要是實在找不到住處,其實對麵小巷還開著一家,很多來旅遊的都選擇避開,那裡是一定有多餘房間。”
小鹽巴順著他指的方向望去,小巷幽深漆黑,像一張鱷魚的大嘴,稍稍不慎,便被吞噬其中。
“這麼偏僻啊,難怪沒人去哩。”
“不是偏不偏的問題。”旅館老板露出難以言喻的神情,整張臉都陷進了陰影裡:“我把話說清楚了,真要出事,你也不會怪我。”
“那家旅館,最近幾年陸陸續續有客人失蹤,前天有一個住宿的,進去時候好好的,第二天白天就沒人影了,行李手機錢包都在,但就是找不到人,你說怪不怪?”
小鹽巴問:“那查出什麼了嗎?”
“沒有,老板娘吝嗇,不肯花裝攝像頭的錢,去那住的逐漸少了,隻能接待什麼都不知道的外地遊客。”旅館老板看了小鹽巴一眼,趕忙澄清道:“我不是讓你們送死,隻是這麼晚了,也隻剩那一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