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暗道像在移動一般。
倪曉潔直覺不能讓她把咒語念完,口袋還剩最後一張黃紙,不知道是誰放的,來不及思索,往上吐了口唾沫,朝著秋娘後背一貼,咒語驟停。
“好孩子。”秋娘的脖子咯吱咯吱作響,身體沒動,頭顱卻轉了過來,陰森森地說道:“你怎麼不聽話呢——”
她像沒有感覺似的,輕飄飄撕了黏在身上的黃紙,揉搓了兩下,黃紙瞬間化為灰燼。
咒語聲再次從耳邊響起,和剛才的不同,惡鬼眨眼間消失不見,骷髏和屍塊慢慢扭曲,一隻金色的籠子樹立在倪曉潔的麵前。
場景讓倪曉潔作嘔。
金籠子裡放著一張棕色的台子,當中開了個洞,周浩的腦袋從洞中伸出來,他還沒死,雙目空洞,頭蓋骨被開了瓢,八九歲大的小男孩蹲在台子上,津津有味拿鋼勺子舀著他的腦子。
“不——”倪曉潔目眥欲裂。
“程程。”秋娘露出慈愛的神情,掏出手帕給小孩擦了擦嘴角:“媽媽又給你帶好吃的了,這次一定要考出好成績。”
“嗯……”程程麻木地點了點頭,他的臉頰長出濃密的毛發,眼睛大的如銅鈴一般,飛快地往嘴裡送食物:“媽媽,我還想吃。”
“乖寶寶。”秋娘慈愛地摸著程程腦袋:“看你,媽媽給你帶來了什麼?”
程程轉了轉眼珠,把目光投向倪曉潔,緊接著,他嘴角處流出泊泊的口水:“媽媽,我要吃她的腦子——”
憤怒和恐懼蔓延了全身,倪曉潔牙齒打著顫,想邁開腿,卻怎麼也動不了。
……
312房間。
打開門,走廊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紅線。
小鹽巴吃驚:“這是什麼?”
“我布置的結界。”白盼回道:“原本想她要是逃跑,一定會順著那條走廊,返回倪曉潔所說的暗室,但紅繩毫無反應,說明她根本不是沿著這條路走的。”
小鹽巴失望地關上房門,手上還揣著白盼害怕的紅珊瑚呢,小心翼翼把它包裹起來,放進布包裡,問道:“現在該怎麼辦?”
秋娘像憑空消失了一樣。
白盼坐在床上,一層一層,認真細致地把劍包裹起來:“倪曉潔身上有我的符紙,她跟著秋娘,跑不了多遠。”
小鹽巴安心下來:“希望彆出事呀。”
秋娘逃脫起,白盼一直若有所思,他裹完劍,像想起什麼,突然問道:“我們為什麼會來墨水鎮?”
“啊?”小鹽巴一愣。
“沒什麼。”白盼笑了笑,柔聲道:“我隻是覺得,所有的事情太過巧合了,我們來了墨水鎮,剛巧住在這家旅店,旅店發生人口失蹤,而這個罪魁禍首,對我很是熟悉啊。”
“我們是根據梅子家燒毀一半的行程單來墨水鎮的……”小鹽巴咬著手指,難道有人故意跟白盼過不去嗎?這樣一想,引他們過來的,除了梅子一家,隻有可能是張廣興了。
“乾想也得不出結論。”白盼見他緊張,估計待會又萌生出自責,什麼都是他要回村裡找梅子,才出現的這種狀況,便提前製止這種想法:“我們先找秋娘吧。”
倪曉潔中邪,那種情況理應動彈不得,也不知道她體力太好還是什麼原因,恰當好處在捉住秋娘時蘇醒。
白盼在她嘴裡塞上一張,在口袋裡又留一張,嘴裡那張被她隨手扔在床上,口袋那張本是用來防患於未然的,想不到還真起了作用。
“怎麼樣?”小鹽巴挨著他,坐了下來。
“在樓下,她布置了幾個小空間乾擾我,要找到還需要花一點時間。”白盼閉著眼睛,過了一會,說道:“有點奇怪。”
小鹽巴恨不得跟著他一起感悟,探著腦袋問道:“哪裡奇怪了?”
“她們在彆墅裡移動,速度很快,這說明——”白盼說著說著,又頓住了。
“說明什麼?”小鹽巴眼睛瞪得大大的,憋住呼吸,快急死了。
“秋娘可以在彆墅裡自由穿梭,就像她自己製造的空間一樣。”白盼猛地睜開雙眼,發現小鹽巴靠得太近,再近幾毫米,兩人都能親上去了。
“誒呀。”對視一眼,小鹽巴紅了臉,害怕被吃掉一般,一個勁往後縮。
白盼輕笑一聲,再次閉眼。
不到半分鐘,又蹙眉道:“……線索斷了。”
“怎麼會呢?符紙被秋娘發現了嗎?”
白盼抬眸,神色淡淡:“我畫符紙時,和普通道士用的不同,不是墨,也不是朱砂,即使被發現,也輕易銷毀不掉,除非……”
“除非?”
“在符紙上沾染大量陽氣,效益便會遞減。”
但秋娘不是人,不可能有陽氣啊。
小鹽巴百思不得其解,無意中瞥見不遠處窗台下走來一個碎花裙子的小姑娘,紮著羊角辮,大大的眼睛,看上去比起原先憔悴不少,眼下烏黑一片,一看就是昨晚失了眠。
“是沫沫。”小鹽巴緊張道:“沫沫來旅館乾什麼?”
剛剛秋娘也提到了沫沫。
她說了什麼?
沫沫在樓下等他們。
白盼臉色一變,驀地起身:“不好,沫沫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