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弄堂前幾天確實有人借住過, 但具體是誰,大家都想不起來了。
白盼想進屋裡看看, 房東見他不是租客,囁嚅著有些不願意,後來收了錢, 便眉開眼笑, 態度三百六十度大轉彎。
屋裡雜亂不堪, 臟衣服碗筷堆得到處都是, 蒼蠅蚊子亂飛,摻雜著一股淡淡的黴味,電視機也沒關,女主持用刻板的聲音機械地播放著一條又一條新聞。
“瞧瞧, 弄得亂七八糟的, 你們彆介意,隨便看, 隨便看啊, 我就不打擾了。”
房東受不了這股味,捂著鼻子, 扔下一句火急火燎倉皇而逃,一轉眼就沒影了。
小鹽巴巴不得他趕緊離開, 這房東見錢眼開, 說不準又絞儘腦汁想打錢的主意哩, 他捏著自己的布包, 心疼得整張臉皺了下來, 果然出門在外,做什麼都需要錢呀……
白盼哭笑不得,小孩以前窮怕了,真是一點不舍得浪費,就像剛才拿出去賄賂的一百,兩隻黑亮的眼睛瞪得圓圓的,都快看直了。
小鹽巴扣扣搜搜,但不願意被白盼發現,不然又得嘲笑他了……便使勁憋著,實際上心裡想的那些事,早擺臉上了,看見白盼目光望這裡掃來,趕忙揉了揉臉,假裝自己在認真環視四周。
白盼也不拆穿,隻是道:“發現什麼了嗎?”
“還沒有……”
小鹽巴大致看了一下,毛巾和牙刷還能混用,但換洗衣物和吃飯的碗筷還是能體現出人數的多少,大約住著四人,兩男兩女,如此一來,更能肯定張廣興曾經帶著梅子一家住過弄堂了。
小鹽巴往裡麵走去,是一間臥室,放著一張單人床,一個櫃子,看上去十分簡陋,床單淩亂,正常,和外麵的場景相呼應,視線一寸一寸地輕掃而過,停留在櫃子上。
櫃子上了鎖,和其他大刺刺敞開,遭賊了似的景象格格不入,小鹽巴覺得奇怪,便伸手去拿掛著的鎖,已經生鏽了,握在手心裡,縈繞著一股隱隱的不安。
猶豫半晌,最終屏足了氣,朝下一扯,鎖斷了,櫃子的門緩緩打開。
一張完整人|皮出現在眼簾。
倒掛著,布滿血絲的臉剛好對上小鹽巴的眼睛。
一股寒氣從腳底板蔓延至全身。
這是誰的皮?又為什麼掛在這?這裡曾經死過人嗎?
小鹽巴緊張地後退數步,撞到一塊堅硬的木樁,頓時寒毛直豎,猛地回頭——
原來是白盼。
“人|皮……”小鹽巴小聲道。
白盼將三張符紙各貼在上、中、下三個方向,人|皮迅速老化,像紙屑一般落至地麵,他帶上手套,食指和大拇指捏搓著殘物:“這是……換皮之術。”
換皮術的相關資料極少,大約是因為極其血腥陰毒,又禁忌,不被常人熟知,一般是把自己和換皮的人一起清洗乾淨,渾身的汙垢全部清除,放置在陣法中心三天三夜,這樣一來,雙方餓極了,肚子上的皮緊緊貼著,更容易將它生生剝下來。
當然,畢竟不是自己的皮,用起來排他反應嚴重,需要每隔一段時間來換一張,白盼倒是有些明白了,這就是張廣興脫胎換骨,變成齊業輝的原因。
白盼想起倪曉潔的話。
“齊業輝不僅死了,還是一起他殺案,屍體被法醫解剖過,顱內出血,手腳肩膀多處骨折,是被人用鐵器毆打致死的。”
既然已經被法醫解刨,那麼張廣興又是怎麼脫胎換骨,變成齊業輝的呢?
白盼蹙眉,難道倪曉潔得到了錯誤的情報?
“怎麼了?”小鹽巴見他愁眉不展,便在心裡猜測事情可能嚴重了。
白盼想說什麼,臥室外的電視,播放起一條新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