隊伍和昨日一樣,連成一排前行,這一次,站在小鹽巴前麵的是喬輝。
積雪厚重不少,半隻腳埋進雪裡,沒走幾步,小鹽巴便被絆了一下,他本就有些腿軟,這會兒險些跪下,白盼眼疾手快托了一把,問:“怎麼了?”
小鹽巴盯著地麵,猶豫地說:“雪裡……好像有什麼東西。”
他猶豫了一下,蹲下身,將雪扒開一點,一隻青紫的手慢慢露了出來,小鹽巴愣了愣,動作更加快了些,緊接著是胳膊,然後是脖子,上麵沾滿了冰渣,最後是臉。
這張臉雖然已經被凍得青白,但依舊能分辨得出他的五官,是辛海。
小鹽巴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已經死了,辛海的眼睛是睜開的,瞳孔凸出,死前應該受到了不少驚嚇,滿臉的恐懼和絕望。
“幸海——今天早上在嗎?”
白盼道:“在。”
“……那現在呢?”
“今天應該走在金冉冉後麵。”
小鹽巴抬起腦袋,想要尋找辛海的身影,可方才還近在咫尺的喬輝已經不見了,隻剩下他和白盼,也就是說,他們又掉隊了。
“他死了多久?”
小鹽巴又回頭去看雪地裡的那具屍體。
“不知道。”白盼回答:“看樣子,大概有一個晚上了吧。”
辛海死了,那隊伍裡活著的辛海,又是誰呢?
小鹽巴起身,拍了拍膝蓋上的積雪,問:“昨晚的動靜明明那麼大,為什麼第二天起來,卻什麼都不知道?”
白盼伸出手,梨花瓣般的飄落落入他的掌心:“這就是冰玉雪山裡,凶獸的脾性。”
“表麵上,我們還是八個人。”他以一種極其緩慢的語氣說道:“其實,這八個人當中,又有幾個是活人呢?”
小鹽巴不解:“雪山的凶獸這樣做,有什麼意義嗎?”
白盼指著地下:“如果今天發現這具屍體的不是我們,而是另外四個的其中一人,會是怎樣的情況?”
小鹽巴摩挲著手指,喃喃道:“大家都很害怕,為什麼有兩個辛海?一個死了,一個還活著,到底哪一個才是真的?”
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的隊伍裡有了死人,卻被代替若無其事的回來——
幸海如此,彆人也能如此,那互相懷疑,互相質疑便開始了。
“還是不要讓他們知道了吧。”小鹽巴默默把辛海重新埋進積雪裡。
這樣一來,他們徹底脫離了隊伍。
小鹽巴乾脆破罐子破摔,走得更加慢了一些。
白盼敏銳地注意到了:“走不動了?”
“才沒有……”小鹽巴朝著寒冷的空氣哈了一口氣,拍拍胸脯,語氣中還帶著隱隱的得意:“以前在村裡頭,我經常爬山的,一座一座的爬,一點都不覺得累。”
白盼挑了挑眉,意味不明道:“那你體力一定很好。”
“當然啦。”小鹽巴難得有覺得拿得出手的,白盼這樣誇他,眼睛頓時變得亮晶晶的,還興高采烈地回憶道:“村外的山一座連著一座,我一天走二十公裡,精神都好滴很。”
“嗯。”白盼笑眯眯道:“難怪今天精神也一樣好。”
什麼呀……又在欺負他哩。
小鹽巴氣呼呼的,自己皮糙肉厚,那裡折騰狠了,也是會痛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