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乾嶽的父親當了一輩子的老農民, 沒想過自己花大錢的媳婦還會提出離婚, 一下子懵了。
可瀟母早做好了打算,要跟前夫一刀兩斷。
吳父還沒反應過來, 瀟母便毅然決然地在離婚申請書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這下,年過半百的老農民方寸大亂。
吳乾嶽的父親早有酗酒的習慣,還嘗嘗抽煙, 沒了媳婦,一方麵心裡難受,另一方麵又覺得沒麵子, 更是墮落, 肆無忌憚地作踐自己, 沒過幾年, 便拖垮了身子,終於在某一天得了腦溢血癱瘓在床。
當時吳乾嶽還年輕,剛剛考上高中, 起初家裡還有些存款,勉強能供應他讀完高中,後來父親長期臥病在床, 不僅家中積蓄被掏空,還欠下不少外債。
吳乾嶽隻好一邊打工一邊上學, 但打工獲得的錢, 根本支撐不了他大學的學費, 更彆提父親的醫藥費了, 漸漸的, 他開始感覺疲憊,實在支撐不下去的時候,他盼望著向遠在城市裡的母親求助,可母親已經組建了新的家庭,除了每月的撫養費,並不願意多出半分。
吳乾嶽感到疲憊而絕望,他越發厭棄躺在床上不能自理的父親。
他要是死了,就好了。
起先,這種念頭隻是偶爾冒出來,但隨著日積月累的疲憊和厭倦,吳乾嶽瘋狂地想著——
快死吧,他死了,就不會再有高額的醫療費了,他死了,我就可以上大學了!
可吳父得的不是急性病,足足拖了兩年之久,性格也因為常年臥床而變得暴躁無比,從先開始的喜怒無常,到後來刁鑽刻薄,什麼話在他嘴裡都罵得出口。
好煩——好煩啊——
吳乾嶽越來越煩躁,晚上幫父親擦身的時候,手不由自主按向他的脖子。
要是能殺死他就好了,讓他再也無法語言,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
那樣,他隻需要支付一筆最後的棺材錢。
在這個念頭出現的第三年,在吳父的怒罵聲中,吳乾嶽終於拾起了豬棚裡的殺豬刀,他慢慢地坐在凳子上打磨,神情意外的寧靜。
他整整打磨了一個下午,終於在這個晚上,讓吳父永遠閉上了嘴巴。
——在這一霎那,他感覺整個人都舒暢起來。
真好,他解放了。
吳乾嶽變得興奮,他放下刀,麵對傾灑而下的月光,頹然陰鬱的氣質散了,露出釋懷的表情。
……
小鹽巴看向狼吞虎咽吃著餐桌上腐肉的吳乾嶽,道:“他殺死了自己重病在床的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