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錯付的帝姬(五)(1 / 2)

梅九行低下頭,跟著兩人進去。

賢妃屏退了所有宮人後,才卸下假笑的麵具,死死地看著梅九行,“你…你真叫周幸?”

梅九行鼻尖一酸,差點落下淚來。

“姐姐,是我。”

他來得實在是太過於突然,賢妃不知該是驚是喜,她表情複雜,“你怎麼能證明你叫周幸?”

“當年我和姐姐在舞陽關外走散…我還記得姐姐當時扮作了男子,將頭發紮成了辮子…”

這些她從未對任何人說過。梅九行說了幾句,她眼淚就掉下來了。

她顫抖著唇,想叫弟弟的名字,卻生生忍住了。

“不,你認錯了人,我是李婉,沒有弟弟叫周幸。”她狠狠地抹去眼淚,偏開頭不去看梅九行。

“姐姐!”梅九行有些急了,‘你是不是有顧慮才不願意認我?’

李婉聲音轉冷,“本宮說了,本宮姓李,沒有姓周的弟弟!”她說這些話的時候,手捏成了拳,似乎在死死地克製自己。

梅九行突然就懂了。他不再強求李婉認他。

可是他有些話,不得不對李婉說。

班葵自顧自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仿佛沒聽到他們說話一般,隻是喝茶發呆。

“我知道姐姐,現在在為秦家賣命。”梅九行冷不丁地提起,賢妃終於臉色大變。

“姐姐,你可知道秦家狼子野心…”梅九行話還沒說完,賢妃突然揚手就給了他一個耳光。

“你到底是何人?竟然敢到我宮裡來大放厥詞,我是襄平侯府的姑娘,我姓李!”她氣憤地說完,轉頭看向班葵質問,“帝姬今日帶這樣一個人來強心認我,到底是何居心?”

班葵突然被她遷怒,先是一呆,隨即怒道:“原來賢妃並不認識此人,我竟是被他騙了。真不知道他是何居心,我這就命人將他捉拿了。”

李婉看她當真要叫人,連忙阻止。

“帝姬,算了,我看他也是尋親心切,倒也情有可原。他今天卻是認錯了人,帝姬將他帶出宮去吧。”

班葵不依不饒,“這怎麼能行,這人欺騙於我,不知是何居心,說不定是相對賢妃不利,他杜才不就說了賢妃在替秦家賣命嗎?這等大逆不道的話也敢

胡言亂語,賢妃娘娘放心,我一定將此人徹查到底,給賢妃一個交代!”

她作勢要出去叫人,賢妃慌了神,連忙攔住她。

“不,帝姬!”

班葵停下腳步,狐疑地看著她。

“賢妃這是何意?難不成賢妃突然想起自己有這樣一個弟弟?”

李婉深深地看了帝姬一眼,她內心明顯在掙紮。

班葵這下不著急了,她緩緩地踱步回去坐下。

“讓我來猜猜賢妃這會兒在想什麼。你一定在想,到底是要弟弟,還是秦家吧。不,你兩邊都想保,所以你不認周幸。”

賢妃不言聲。

“又或者是。你可以私下與弟弟相認,但是不能當著我的麵,因為你下意識地將我當成了對立麵的人。”

“其實我對你們姐弟要不要相認沒有興趣,但是…”她加重了語氣,“你對皇上做的手腳,我不會輕饒!”

賢妃終於臉色大變,她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轉頭看著梅九行。

“他不是周幸是不是,帝姬從哪裡找來這麼一個人,就為了陷害我?”她開始懷疑梅九行的身份。

“姐姐,是我找的帝姬幫忙!”梅九行忙解釋道。

賢妃顯然已經恢複了冷靜,她思來想去,沒有那麼巧合的事,這麼多年,她早就已經接受了弟弟已經不在人世的猜想。冷不丁冒出來,她從一開始的驚喜,已經轉為了冷靜地分析他是周幸的可能性。

“姐姐,你十二歲生辰的時候,我雕了一隻木馬送給你,還因此劃破了手!你還記得嗎?”

梅九行見李婉開始懷疑,開始說兄妹之間印象深刻的事情。

賢妃再次愣住了。是的,她十二歲生辰的時候,周幸才六歲,他雕了一隻不像木馬的木馬送給她,還劃破了手指。

周幸將那處傷疤露出來給賢妃看。

賢妃瞳孔猛地一縮。

弟弟,真的是她弟弟!

“周幸…”她喃喃地叫了一聲。

“姐姐,你不用擔心,帝姬是個好人,她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的。”

梅九行話音還沒落下,班葵連忙否認,“你彆亂說啊,我可不是什麼好人,也沒保證過不會將這件事說出去。”

賢妃在看到那道疤的時候,終於壓製不住情緒,一貫的冷靜也頓時煙消雲散,她

伸手抱住梅九行,無聲地落淚。

“幸兒…”

班葵不太願意見到這種場麵,她難得識相地避開。原本她是想一直在一旁,就怕梅九行萬一和賢妃商量什麼彆的對皇帝不好的事。

但是如今她能確定姐弟倆確實是第一次見麵,就沒必要杵在那礙著人家姐弟情深了。

姐弟倆說了很久的話,就到班葵都在腦海裡和巴拿拿聊了很久的天。

賢妃眼睛紅腫著出來叫班葵。

班葵進屋後,剛坐下,賢妃就撲通一下跪下了。

賢妃居於四妃之位,已經可以和帝姬平起平坐了,她冷不丁跪下,班葵連忙避讓,“賢妃這是何意?”

李婉,不,應該說是周蓁,“我以前竟叫秦家那些狗賊哄騙了,他們跟我說當年是因為先帝一己之私,覺餓得林大將軍功高蓋主,這才設計林將軍叛國投敵,並將林將軍一係一網打儘。我…我們周家當年滿門抄斬,心裡怨懟,這才…”

班葵臉色一肅,“我現在隻想知道,你對皇上做了什麼。”

她當時還懷疑是德妃動的手腳,這下看來,當時德妃表現怪異可能是另有其因了。

“皇上每每來我宮中,我都點了神仙香…”

“神仙香?”班葵疑惑,她不知道這是什麼香,但是梅九行顯然知道。

“姐姐,你竟然…”梅九行麵色心痛。

“這是什麼香?”班葵問道。

“這是一種,能漸漸讓人失去理智的香,對身體有很大的傷害,聞多了會讓人精神萎靡,身體短時間內虧空。但是從脈上又感知不到,悄無聲息地就能讓人喪命。”梅九行解釋道。

班葵想起上回太後說皇上最近感覺精神不濟,連忙問道:“這香,你用了多久了?”

賢妃不敢隱瞞,“剛用兩月有餘,皇上一共來了四次。”

梅九行顯然鬆了口氣,“還好,後麵不再聞了,再吃些調理的藥,就無大礙了。”

梅九行跪下,“帝姬,我姐姐也是受了蒙騙…”

他話沒說完,但班葵懂他的意思。

“你們跟我去見皇上,我隻能保證,我在皇上發怒的時候,求求情。”

姐弟兩人對視一眼,賢妃一歎。

“其實我在宮裡這些年也發現了皇上是個明君,他勤政愛國。秦家

早就讓我動手了,我一直猶豫不決,直到兩個月前,當時帝姬嫁到了秦家。我猜秦家得此助力,一定會起事了,這才下了決心。皇上知道秦家的狼子野心嗎?”

班葵點頭。

三人一起去見了皇上,賢妃將自己為秦家做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還包括姐弟兩的身份。

文英宗震怒。

他當即就將兩朝閣老,內閣大臣叫入宮裡,一起再聽了一遍賢妃是怎麼幫秦家辦事的。

班葵自然沒有資格去聽政事,賢妃和梅九行都被暫時關押了起來。

她相信賢妃最後頂多是被廢,性命肯定是無憂的。

這天是中午,陽光很燦爛。

羽林軍將秦家圍得密不透風,一隻蚊子都飛不出去。

秦孟一聽下人連滾帶爬地進來傳信說秦府被圍了起來之後,心裡就直往下沉。

他做了什麼心裡清楚,其實他也早有有了預感,從皇上不動聲色地將河西刺史找了個由頭貶黜時。

他也想過負隅頑抗,但是秦府府兵就幾百人,外麵羽林軍數以千計,負隅頑抗不過是以卵擊石。

秦淑寧被禁足,外麵的事她一點也不知道,直到羽林軍衝進來,十分冷漠地將她扣起來。

“你們是誰?竟然敢這樣大膽!這裡是秦府,你們不要命了?”

秦淑寧還以為是皇上追究她說錯話,這才派人來拿她。她臉上頓時慘白無血色。她說的那些大逆不道的話,是要被砍頭的啊!

但是等她被羽林軍押著出來,發現不僅僅是她,秦府上下,包括秦老太君都被綁了起來。

秦孟他們的密謀一直是瞞著老太君的,秦老太君尤不知是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她在京城生活了這些年,總認得羽林軍的服飾。她本想叫罵,看到那些羽林軍冷硬的臉,也將罵聲吞下去了。

這一定是皇帝的旨意,不然沒有人敢將秦將軍一門都鎖起來。

“人可拿齊了?”負責此事的羽林校尉王金問下屬。

“回校尉,還差兩人,一個是秦商,還有一個是秦孟之子秦哲。”

王金冷冷地看了一臉大義凜然的秦孟,冷笑道:“秦將軍有先見之明啊,知道自己做了什麼禍及九族的事情,先將兒子送出去了。不過沒關係,隻是費點事,我回頭就

讓你們一家團聚。”

事到如今,秦孟打定了注意不能認罪。秦家三代忠良,說秦家謀反,誰會相信?到時候內閣大臣肯定會力保秦家,皇上就算是顧忌著朝臣,也不會對秦家趕儘殺絕。

“老夫不知今日被拿是所謂何事,王校尉可彆拿錯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