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誌遠沒想到她竟然會說兩人不熟,當場愣住。
沈舒顏收起了書本往外走。
徐誌遠回過神之後,跟著她,“沈同學,你前麵不是還跟我說參加讀書會讓你覺得很快樂嗎?”
“那是以前。我現在有彆的事要忙。”
“那你這段時間不去就是了,沒必要退會吧。”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出了教學樓。
一輛黑色的福特轎車停在了教學樓外麵。
沈舒顏頓下腳步,轉頭和徐誌遠道:“我退不退會,這是我的自由,與徐同學你無關。你們不是標榜自己是向往自由的人士嗎?怎麼現在來乾涉我的自由?”
徐誌遠被她這番話說得頓時麵紅耳赤。他比沈舒顏大一級,平時不會碰上,兩人在讀書會上相處的時間更多,若是沈舒顏將讀書會退了,以後兩人就很少能見麵了。
等他回過神,沈舒顏已經坐上了福特轎車,頭也沒回地就走了。
徐誌遠愣在原地。
“徐同學,你是來勸沈舒顏的?”
徐誌遠回過頭,是沈馨。他知道這個沈馨和沈舒顏關係不錯,或許沈馨可以勸動沈舒顏。
“是沈同學啊。你怎麼還沒有走?”
沈馨揚了揚手裡的書,“我得了一本書,看入迷了就忘記時間了。”
徐誌遠抬頭看了看天色,已經不早了。正好他有話想和沈馨說,就道:“天晚了,你家遠不遠,不如我送你回去?”
就像徐誌遠從來不會在學校裡提到自己的家世,沈馨也從來不會說自己是沈家的女兒。她這個女兒實在是名不正言不順,她害怕彆人知道以後會議論她,就像她剛回到沈家的那幾年一樣。
於是她連忙拒絕。
“不必了,我騎車回去就好了,很近的,二十分鐘就到了。”
徐誌遠有些失望,“那沈同學路上小心。”
他轉身欲走,沈馨叫住他。
“你要是沒事的話,我們可以在校園裡走走。”
這正中徐誌遠下懷,兩人便隔了兩步遠,一道往校門口走去。
“沈同學為何會突然要退會?你知道原因嗎?”徐誌遠問沈馨。
沈馨也正納悶呢,沈舒顏好像變了一個人似的,不僅僅不去讀書會了,在
家裡對她也淡淡的,幾乎不會主動和她說話。
“可能最近心情不太好吧。”沈馨笑道,“有時間我們約著一起去看場電影什麼的,舒顏興許會好一些。”
“明天黃會長的生日會,沈同學不知道會不會去。”
沈馨也不確定了,沈舒顏都已經退了讀書會了,可能不會去。
而徐誌遠並不是主角,所以即使他很想沈舒顏去,但是卻沒有立場邀請。他送了沈馨到校門口,看著沈馨騎著自行車離去之後,就獨自回了家。
他走了半個小時,到了一處洋房莊園。
這是大名鼎鼎的黃公館。
他從小門走了進去。
這處洋房和沈公館比起來也多惶不讓,裝修十分豪奢。隻因這房子的主人在燕京商海叱吒風雲,更有幾條商隊專門從外國買東西回來賣。
這海上商隊要是沒點勢力和手段,是不可能能順利通過的。
黃家一共有三個兒子,小兒子正在燕京大學念書,也就是讀書會的會長黃叔湑。
徐誌遠有一個單獨的房間,在閣樓上。
他先去將身上的校服換下,這才去了三樓黃叔湑的房間。
黃叔湑正在看書。
“誌遠,有事嗎?”黃叔湑將目光從書上抬起來。
黃家家教森嚴,所以三個兒子都比較爭氣,沒染上這個時代富家子弟抽的大煙、賭博之類的惡習。黃叔湑更是一表人才,家裡又有錢,風度翩翩,是燕京大學無數女學生的夢。
他沒開口讓徐誌遠坐下,徐誌遠就不敢坐,隻站著道:“我想請你幫個忙。”
黃叔湑推了推眼鏡,“哦?什麼事,你說。”
“明天你生辰嘛…”
沈舒顏正在房間學習,下人徐媽敲門道,“小姐,有你的電話。”
沈舒顏還有些奇怪呢,是誰找她?
她下了樓,走到電話旁,接過下人手裡的電話筒,放在耳邊,喂了一聲,“我是沈舒顏。”
電話另一端,黃叔湑看了一旁的徐誌遠一眼,聲音裡能聽出笑意,“你好,沈舒顏同學,我是黃叔湑。”
黃叔湑?誰啊?沈舒顏一瞬間沒有反應過來,但她沒有問你是誰這樣的問題,這人都能打電話到家裡來找她,肯定是原主認識的人。
“你好,請問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
“明天我生日,在百彙廳定了一個包房,雖然沈同學現在退出了讀書會,但是畢竟革命情誼未斷,明日還請沈同學一定賞臉,晚上六點。”
沈舒顏頓了頓,才道:“好的,感謝邀請,明天我會去的。”
黃叔湑的聲音變得愉快,“那麼,就靜候沈同學大駕光臨了。再見。”
互道了再見,電話裡就傳來忙音。
李尋梅今天難得的早回家,看到她握著電話筒發愣,就問了一聲,“舒顏,誰打來的?”
“以前讀書會的會長,叫黃叔湑的,說他明天過生日,請了讀書會的同學,邀請我一定要去。我現在不是將讀書會退了嘛,不去的話,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人家都親自打電話來邀請我了。”
“他怎麼知道咱們家的電話號碼,你告訴他的?”李尋梅順口問了一句。
沈舒顏不知道是不是原主說出去的,不好說不是。這時,沉默坐在客廳裡看報紙的沈恩榮插言道,“我記得黃顯赫的兒子,好像就有一個叫黃叔湑的,也是在燕京大學念書。”
沈舒顏並不知道這個黃顯赫是誰,不過李尋梅一聽就麵露喜色,笑道:“原來是黃公館的人,那舒顏明天你可要慎重對待,打扮漂亮點。”
在李尋梅心裡,女兒當然要嫁給家世相當的,眼看著沈舒顏明年大學就要畢業了,婚事也該提上日程了。這兩年她出去打牌,那些牌友太太們都有意無意地透露出想要結親的意思,就是家裡沒有合適的兒子的,也跟李尋梅提起過自己的某某親戚的兒子。
李雪梅都暗中比較過,沒有兩家能讓她滿意的。
這個黃公館的太太她也是接觸過的,曾經和沈恩榮一起出席宴會的時候認識的,不過相交並不深。不過也沒有什麼影響,畢竟黃公館在燕京裡也是數一數二的人家,黃家家教也是出了名的森嚴,家中的子弟聽說都很爭氣,這樣的人家,沒有什麼值得挑剔的地方。若是兩個小輩能自己看對眼,那再好不過了。
所以李尋梅比沈舒顏自己還看重,她甚至親自拉著沈舒顏到房間裡給她搭配衣裳和首飾。
“你薛姨前兩天還提了一個山東的親戚,說是那個親戚家是跑海上商路的,家裡十分有
錢,後麵還特意將人叫過來我看了一下。有錢應該是真的,但是就像個暴發戶似的,大金鏈子掛在脖子上,長得像個鵪鶉的似的。哪裡配得上我們舒顏…”
李尋梅一邊找出一大堆首飾幫她搭配,一邊閒話。
李尋梅對這個唯一的女兒自然是好得沒話說的。
沈舒顏看著她忙進忙出的樣子雖然有些無奈,但是也不覺心生感動,可想而知,前世原主和徐誌遠私奔之後,李尋梅該有多失望傷心。本來一個婚外情的丈夫就已經夠讓她傷懷了,連女兒也拋棄她跟著一個男人走了。
沈馨在房間裡聽到沈舒顏接電話的時候就湊到門口聽動靜了,一開始沒聽明白是誰打過來的,後麵聽李尋梅高興的說話,這才知道原來黃會長出身這樣顯赫。她以前隻知道黃會長應該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畢竟出入都有福特轎車接送。但她並不知道黃叔湑是黃公館的公子。
沈馨本來是想要沈舒顏去參加的,但是當黃叔湑親自打電話過來邀請沈舒顏之後,她不由心裡不平衡。明明她也姓沈,為什麼就隻能活在沈舒顏的光環下?
她轉過身,看著自己這個簡陋的房間,冷漠地回到書桌前坐下,握筆繼續寫作業,筆尖尖利地將紙劃破。
次日。
沈舒顏並沒有穿洋裝,她嘗試穿了一件冬青色的旗袍。原主身材修長纖細,旗袍能更好的將她的身材托顯得更完美。
李尋梅今天也破天荒地沒有去打牌,她在家待了一下午,親自送了沈舒顏上了轎車。可見李尋梅對這件事的重視。
而沈馨則在沈舒顏走後才出了門,叫了一輛黃包車,也朝著百彙廳去了。
她不敢在李尋梅麵前提起她也要去參加,免得李尋梅不準她去。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小,李尋梅幾乎不會管她的事情。
百彙廳是燕京有名的歌舞廳。
下了轎車,沈舒顏好奇地抬頭打量這個地方。隻見一圈霓虹燈裝飾著三個白色瑩光字,百彙廳。
這個歌舞廳從外麵看著都有一股濃濃的年代感。
“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