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 陸鋒將碗收拾了。
看時間不早了,他提出告辭。
“我先回去了。”
康靜站起身,“你等我一下, 我送你吧。”
陸鋒連忙道:“不不, 你就在家吧, 明天我再來看你。”
康靜身上還穿著睡衣, 她一邊往樓上主臥走, 一邊道:“就當是陪我散步吧,我都半個月沒有出門了。”
陸鋒本來要走,聽這話就頓住了腳步。
康靜很快就換了一身休閒裝下樓來,她將頭發高高的紮成馬尾,看著像青春靚麗的大學生。
陸鋒提著廚房的垃圾,兩人一道出了門。
康靜將鑰匙丟給陸鋒, “你去開車吧。”
陸鋒將垃圾先丟了, 才去了車庫將車開了出來。
他開來的車就停在外麵,等一會兒送康靜回來的時候再開走。
上了車之後,陸鋒詢問康靜要去的地點。
“附近有個公園, 就去那吧。”
她指了路。
康靜搬來這裡快兩年了, 但是都很少去過這裡的周邊。到了公園外麵, 兩人先後下車。
皓月當空, 今晚的月色格外明朗。
公園裡沒什麼人。
兩人並肩走著。
康靜一邊走一邊活動手腳。
“陪我跑跑步吧?”走了一會兒, 康靜轉頭問他。
陸鋒穿著也很休閒, 他們工作的性質就是要時常穿著便衣。
陸鋒笑道:“好啊。”
兩人在原地活動了一會兒, 就開始跑起來。
公園裡有一條橡膠跑道,兩人順著跑道跑。這個公園很大,是天然的湖泊形成。在城市裡,很少能看到這樣大的湖泊。
陸鋒在警校裡是訓練慣了的, 畢業工作之後也沒有懈怠,體能很好,相反,康靜這幾年一直忙於工作,幾乎都很少有時間鍛煉,她跑了沒多久就開始呼呼地喘氣。
陸鋒一直順著她的步伐,跑得很慢,毫不費力。
路上偶爾遇到三兩個夜間散步的行人。康靜從一開始的慢跑到後麵慢慢地提速,她跑得很累,看樣子像是快堅持不住了,可是她卻固執地沒有停下來,一直朝前跑著。
陸鋒看出她是想借跑步發泄情緒,一路上都沒有作聲,靜靜地跑在她身側。
康靜確實是在借跑步發泄情緒,這半個月意外實在是太多了,所有事情都是她自己在扛著,除了承受外界的壓力,還要打起十二萬分精神處理公司的事情,眼看著股價嚴重縮水,公司的幾個股東都陸續拋售了股份,大量的股份被拋會導致股價更加雪上加霜。
這樣龐大的數目一下子湧現在市場上,對她公司的股價造成了非常大的影響。
這麼多年,除了創業的最初,康靜從家裡拿過錢,後來就再也沒有拿過,可是即使她爸將能動用的資金都調給她,還是有很大的缺口,這情況若是不及時處理,後果不堪設想。
公司的員工也走了一大批,大約都是覺得星河遊戲要完蛋了。
康靜這幾天一直在籌錢,但是公司盈利好的時候,資本求著能上船,現在這個情況,進來的股東都想出去,更彆提外麵的人了。投資者都是趨利的。
康靜都忘了自己跑了多久,隻覺得跑到最後,腿都沉重得抬不起來了。
康靜卻不知什麼時候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裡,沒注意腳下的橡膠跑道有一個破損的洞,一腳踩在洞口邊,隻聽見腳踝處哢地一聲,一股劇痛感瞬間襲來,康靜痛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與此同時,她身體不受控製地往一旁倒,還好陸鋒手疾眼快地扶住了她。
陸鋒扶著她原地坐下。
“腳崴了?”
陸鋒剛才也聽到了聲音,他半蹲下來,手捧住她受傷的腳踝。
康靜痛得眉頭緊鎖,倒吸了幾口涼氣。腳踝處火辣辣地疼,疼得她眼淚直湧。
陸鋒半跪在地上,伸手試探了一下她的腳踝。
“是崴了。”她的腳掌以一種不正常的角度像外麵撇。
陸鋒輕輕地按了幾下,聽到她呼吸陡然變重。
崴得挺嚴重的。
陸鋒雖然在學校學過正骨,但是她這個情況,他拿捏不準有沒有傷到骨頭,隻能先送去醫院拍個片。
他抬頭看向康靜,“我送你去醫院,去醫院拍個片,看看有沒有傷到骨頭。”
他看到康靜愣愣地看著他,微張嘴急促地吸了幾口氣,隨即她泛紅的眼圈一瞬間湧出水霧。
腳踝傳來劇烈又持續的疼痛,一瞬間所有壓在康靜心上的事情都冒出來作怪,她那樣信任方段榮卻被辜負的傷心也開始翻湧,公司的事情也讓人心力交瘁,一刹那,強盛的委屈一波一波地襲來,全都化成了水霧從眼中湧出。
康靜彆開頭,眼淚不受控製地直湧。
她伸手捂住眼睛,想要將淚水強行逼回去。胸腔因為她刻意屏息而開始劇烈的起伏,可她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住滂沱湧出的眼淚。
她不想在任何人麵前失態的,可是這一刻她實在無法控製情緒。
她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抽搐,因為她強心將哭意咽下去。
一對結識的手臂環住她的肩頭,她的頭被手溫柔地按住,臉也埋進了一個帶著一股好聞的洗衣粉香味的胸膛。
陸鋒沒有說話,他輕輕地用手拍著她的後背。
天邊的月色依舊清朗,路燈相隔較遠,他們所在的地方比較昏暗。陸鋒半跪在地上,抱著泣不成聲的康靜,他這時才驚覺她過於瘦弱了一些,抱在懷裡還感覺懷抱有些空。
“難受就哭一哭,是我,你可以哭的。”陸鋒有些笨拙地安慰她。
康靜這陣子承受的壓力非常人所能想象。一瞬間的情緒噴湧才導致失態,可是她還是沒有哭,等肆意的淚水流過,她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腳上的疼痛還在持續,陸鋒胸膛的溫熱感透過他衣裳穿了過來。
康靜已經慢慢地平靜下來了,可是她卻不想動。陸鋒的手有節奏地輕拍她的後背,康靜伸手抓住他的衣擺。
“我腳好疼。”她輕聲道。
陸鋒聽她說話聲音已經平靜了下來,心知她已經冷靜了。
“我背你出去,先去醫院看看再說。”
陸鋒轉過身,依舊半跪著。
康靜的腳踝已經開始發熱了,她也不逞強,乖巧地趴上陸鋒的背。
陸鋒輕鬆地穩穩地將她背了起來。
兩人已經跑到了公園最裡麵,走路出去,達到停車的位置也需要二十分鐘。
“陸鋒,你媽媽在家做什麼?”
“我娘現在在家種點地。”
“身體還好吧?”
“不是很好,小病常有,村裡交通又不方便,上次我回家給她買了很多藥備著。”
“我爸他那個公司的食堂要招阿姨,彆的不用做,隻要看著員工每餐打卡就行了。你覺得請你娘過去怎麼樣?還提供食宿的。”
“伯父的公司在哪裡啊?”
“就在我們縣城。”
陸鋒心知她是好心想要幫忙,如果他娘去的話,工作簡單,還包食宿,肯定比在家要輕鬆很多。
“好,我回頭打電話去村長家,讓他跟我娘說一下。”
“我也打電話跟我爸說一聲,讓他將職位給你娘留著。”
陸鋒穩穩地背著她,康靜不時還會打一下哭嗝。即使陸鋒提能佳,將她背到車上的時候,額頭上還是冒了細密的汗。
他小心翼翼地將康靜放在副駕上,俯身幫她係上安全帶。
他正要退出去將門關上,康靜一手拉住了他。
陸鋒頓住,康靜從車頂的抽紙盒中抽出兩張紙,替他拭去前額的細汗。
她的眼睛望向他的前額,臉在車內昏黃的光中顯得很光潔。
陸鋒的心臟猛地劇烈地跳動了一下,隨即就一發不可收拾。
陸鋒幾乎有些慌不擇路,他將副駕門關上之後,一瞬間都忘了自己該繞過車上駕駛座。
陸鋒感覺自己好像腳踩在了雲端,身體卻有種漂浮在水裡的感覺,心臟好像被一種被不知名的東西擠壓著,有些呼吸困難。
他從車後座繞了一圈,在車背後刻意地停了停,努力地將呼吸調整了一下,才從另一邊上了車。
康靜沒有覺察到他的異常,陸鋒打燃火,一路朝最近的醫院馳去。
到了醫院,陸鋒背著康靜進了急診科。
急診科的醫生見她崴了腳,簡單地查驗了一番,就讓陸鋒帶著她先去拍片。
這次因為路不遠,陸鋒直接抱著她去了CT室拍了片。
結果很快出來,沒有傷到骨頭。
正了骨拿了藥之後,已經是晚上快十一點了。
陸鋒送她回家。
到了康靜的彆墅外,陸鋒又抱著她進去。
彆墅裡隻有康靜自己住。康靜受傷的腳已經完全不能動了,她打了石膏。
陸鋒本來該離開了,可是又不放心康靜獨自在彆墅裡,萬一出點什麼事情,沒有人照顧她。
康靜倒沒有想這麼多,可能是因為她獨自住習慣了,所以一時間也沒有想到方不方便的事情。
陸鋒猶豫了一下,還是提了出來。
“我留下來照顧你吧,醫生說你今天最好不要再用這條腿了,先恢複一晚。萬一你晚上需要什麼,家裡又隻有你一個人。”
“啊?”康靜猶豫了一下,家裡除了家人,彆說異性了,就是同性也從來沒有彆人留宿過。
陸鋒以為她不放心,正色道:“康靜你放心,我陸鋒絕對不是那種人,你相信我,我不會對你做出任何不好的事情!”
這回輪到康靜驚訝了。
很多男人真的都靠不住,下半身思考的動物,這句話對很多男人來說真的不是冤枉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