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9、(金枝玉葉(三))(2 / 2)

她將碗重重地放在桌上,臉色驟然變冷,“誰在外麵哭嚎?還有沒有規矩了!”

伺候她的丫鬟也是被嚇了一跳,衛老夫人上年紀之後,就更加喜靜了,如此擾她清淨,外麵這人的下場隻怕不會太好。

她連忙幾步走出了內室,揭開簾子,就碰上了急得團團轉的丫鬟紅梅。紅梅在坐地不起的衛卓身邊急得差點快哭了,大姑娘這一哭,誰知道她們會不會被老夫人責罰?

杏紅看到哭的人是大姑娘,也是一驚,連忙問道:“大姑娘這是怎麼了?老夫人在用膳呢,擾了老夫人我們可吃罪不起!”

衛卓誰都不理,哭嚎道:“我身為衛家的嫡長女,如今卻受如此不公的待遇,想來想去,隻有老夫人能替我做主了!”

紅梅看了杏紅一眼,杏紅見勸不住衛卓,隻好轉身回去給衛老夫人稟告去了。

衛老夫人已經聽出了是衛卓的聲音,麵沉如水。衛卓是嫡長女不說,現在都已經快成為五皇妃了,連婚期都定下了,如今卻如此沒規矩地在她這裡哭喪一樣,傳出去,名聲可就好聽了。

到底是見過大世麵的,老夫人低喝道:“去將她拉進來!”

杏紅又出來,連拉帶推,和紅梅一起將衛卓給拉了進去。

一進去就對上了衛老夫人的滔天怒火。

“還有沒有規矩了!是誰教你這樣在長輩院子哭嚎的規矩?”衛老夫人臉色極為難看,情緒激動,手將桌子拍得砰砰作響。

這位也是不待見原主的人,否則她作為內宅第一任,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柳氏那些作為呢。

其實是真的,老夫人和原主的那個娘關係不怎麼好,所以也就不待見原主。

臉老夫人都不知道當年的事情,可見當年做得有多隱秘。

衛卓沒有地方需要求她,她今天本來就是打著要鬨大的主意過來的。她馬上要嫁入皇家,這些人不敢拿她怎麼樣。

衛卓冷冷一笑,“老夫人,您不知道嗎?我哪裡知道規矩呢?可沒有教過我。”

‘砰’地一聲巨響,衛老夫人手上的鐲子碰到桌麵,清脆地哢地一聲響,碎成了幾塊,衛老夫人毫無察覺,她低聲嗬斥道:“到底是誰教你說這種混賬話的?你瘋了不成?”

衛老夫人是一品浩命在身,她女兒又貴為皇後,就算是皇帝見了她,也得禮遇三分,如今卻被一個黃毛丫頭這樣當麵挑戰權威,氣得她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老夫人,我哪裡說錯了?這十五年來,我明明是嫡長女,沒有請過一個西席教導,沒有請過一個女紅師傅,我至今連針怎麼拿都不知道。您就算是將中饋給了柳氏,難道也不知道她背後搞的這些手段嗎?她將我養廢自此,您現在跟我提規矩?你不如去問問她,為何不請老師教導我規矩?你不如問問你自己,當初不管陰毒的柳氏,現在卻來質問我不懂規矩?我真的不懂,不懂也是因為你,因為柳氏!”

衛老夫人何曾這樣當麵被人訓斥,頓時氣得臉色發青。

“混賬!你怎麼敢!”

“我怎麼敢?我怎麼不敢?我不僅敢,我還要讓所有人都知道在外麵賢良淑德的柳氏其實是個什麼惡毒的人!我身邊的丫鬟全部都是柳氏的人,我從小她們就隻會每天帶著我不務正業,那些閒書話本,我房間裡有整整一麵牆!她自己的女兒是京城有名的才女,花費重金從天下各地網羅高人來教授,我呢?我是嫡長女,琴棋書畫女紅我從來沒有學過,我倒要出去問問,誰家的千金是這樣教導的?”

衛老夫人當然知道柳氏這些手段,以為衛卓應該就是那樣了,一直唯唯諾諾的,對柳氏言聽計從。

沒想到有一日竟然也會揭竿而起,反咬他們一口。

“你是衛家的姑娘,就算是你現在要嫁去皇室了,你出身還是衛家!你不要以為你做了五皇妃就可以見整個衛家踩在腳下了,你如此以下犯上,真當我拿你沒辦法了嗎?”

衛老夫人要收拾她也確實有法子,現在婚期還有三個月,她要是出了點事,死了殘了,皇室都不可能再要。

“那麼柳氏欺上瞞下老夫人又怎麼說?老夫人當然有法子收拾我,不過我就算是死,也要咬下柳氏一塊肉來補償我這麼多年的損失!老夫人要是不怕衛家的名聲受損就繼續任由柳氏猖狂,我來之前就已經抱著必死之心,我已經修書一封送去了我外祖父家,若是我出了什麼事,他們就會將我書信的內容公之於眾!還我公道!”衛卓一臉無畏,冷冷地看著衛老夫人。

她這話倒是提醒了衛老夫人,衛卓的外祖父家可不是寂寂無名之輩,他們也是京中底蘊深厚,絲毫不弱於榮國將軍府的鐘鳴鼎食之家,榮國將軍府是在軍中有權力,而他們則是在朝堂上有權力。

衛卓的外祖父是三朝元老,輔政大臣,深得皇帝信任,她大舅舅是中書省尚書,二舅是吏部侍郎,還有一些近親在朝堂供職的多不勝數。

衛卓竟然已經修書一封送了過去。衛卓的母親唐氏是嫡出,年紀輕輕地早逝,讓她父母傷透了心,以前逢年過節是一定會送禮物過來的,隻是後來衛卓聽信柳氏的話,與外祖家不常往來,同在京城,卻很少去過她外祖家。就算是去,也是匆匆去,匆匆回。

她以前在柳氏的挑撥下,一直覺得外祖一家人都看不起她,所以不願意去。

衛老夫人氣得整個人都在顫抖,目光死死地鎖著衛卓,她氣得想怒罵,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老夫人,您現在覺得,是不是該給我一個公道呢?還是要我外祖父他們親自過來討要?”

衛卓麵帶笑意地看著她問道。

衛老夫人感覺自己的咽喉被人捏住,喘不上氣,一股子難受憋在胸膛。

以前衛卓不怎麼跟自己外祖一家人來往,她可以眼睜睜地看著。如果他們要是真的知道唐氏的女兒被故意養廢,一定不會善罷甘休。

而柳氏相比唐氏來說,出身簡直不足一提。這也正是她能容得下柳氏卻容不下唐氏的原因。

本來給兒子娶一門家世相當的妻子是非常合適的,可壞就壞在唐氏的性子實在是太寧折不彎了,看不順眼的事情也絕對不會憋著,性子過直。她是真正的大家閨秀,而衛老夫人出身低賤,她就算是做了大半輩子的富貴老夫人,身上有些泥性已經刻入了骨髓改不掉了,跟這個出身高貴的大兒媳自然也就合不來。

而現在擺在她麵前就是兩個選擇,要麼自己將柳氏按衛卓的意思懲治一通,要麼就等著唐家人上門要說法。

她深知,唐家人這些年雖然對衛卓有些心寒,但是絕對不會不管她。

“你到底想要怎麼樣?”衛老夫人在權衡了一番利弊之後,還是不得不低頭,

“您是老夫人,我可不敢對您指手畫腳的,不然你又該罵我沒規矩了。”

衛老夫人臉色白中發青,目光陰鷙地盯著衛卓。

衛卓以前不是這樣的,進一趟宮出來就變成這樣了,真是讓人難以想象在宮中都發生了什麼。

柳氏本來在等衛卓回來之後叫過來訓斥一頓,但是沒有等到衛卓就等到了老夫人院裡的人。老夫人甚至沒有將她叫過去,就直接頒布了她的命令。

“柳氏治家失德,現責令你三日之內,將庫房鑰匙,賬本,對牌一應交給二房蘇氏…”

柳氏乍一聽老夫人這樣的命令,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她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你說什麼?老夫人怎麼可能讓我將中饋交給二房?”

二房也是她老夫人的親兒子,雖然如此,但是中饋向來是由大房執掌,她都已經執掌了十四年,現在突然讓她將中饋交出去,彆人會怎麼想她?一般隻有犯了大錯誤,才會有這麼嚴重的懲罰。

老夫人當然也知道,這件事傳出去,會讓人浮想聯翩,但是沒有辦法,彆的懲罰衛卓都不同意,她咬定柳氏就是仗著自己執掌中饋,所以才目無家法,加上她如此嫉妒狹隘,實在是不配執掌中饋,她就是不肯依同,衛老夫人還是第一回這樣被人鉗製,氣得病了好些天。

柳氏的女兒名叫衛蓉蓉。

柳氏被奪中饋的事情實在是來得太過突然。柳氏事後一打聽,才知道是衛卓去老夫人那裡鬨了一場。

她在院子裡就哭開了,聲音還很大,很多伺候的下人都聽到了,這件事瞞不住,況且也沒有人想瞞。老夫人氣衛卓威脅自己,根本就不想給她擦屁股。

柳氏這十幾年都將衛卓耍得團團轉,沒想到終日打雁卻被雁拙瞎了眼,自己竟然有朝一日被衛卓給搞了下來,而且是不費吹灰之力。

大房和二房雖然是親兄弟,明裡和睦,內裡實則有間隙。如今二房平白撿了這個個便宜,當然要好好地謝謝衛卓。

蘇氏很快就表達了自己的謝意。

她將衛卓從她現在住的院子搬了出來,搬到了一個閣院,那裡本來就是備著待客的,現在乾脆就給了衛卓,環境好,裝修也精致。她知道衛卓現在身邊的人都是柳氏的,她也很不喜歡柳氏,借著這個機會,將衛卓身邊的丫鬟都換了個乾淨,一來討好了衛卓,二來而惡心了柳氏,一舉兩得。

隻不過衛卓留下了春香。

春香本來在打了黃鸝之後一直惴惴不安,雖然是姑娘讓自己打的,但是她們一定會將這筆賬記在自己頭上。如果自己是姑娘的人還好說,可是她不是,若是黃鸝她們要報複,自己沒有靠山沒有底氣不知下場如何。

而衛卓提出將她留下。春香著實鬆了一口氣。

“在我這伺候呢,我不要求你做事有多上心,但是有一點,我不喜歡有異心的奴婢,你懂我意思嗎?”

春香當然懂,事實上,從那次動手打黃鸝,她除了投靠衛卓已經沒有彆的退路了。

這天逢十五,衛卓一大早就起來收拾好了,初一十五都得去給衛老夫人請安,她回來還沒有去過。

不過衛老夫人可能不是很想見到她。

等到了衛老夫人那處,人都已經來得差不多了,她幾乎是最晚一個到的。

衛蓉蓉本來就很不喜歡她,現在更是和她勢不兩立。

一看她露麵,頓時陰陽怪氣道:“嗬,馬上要成為皇妃了,這架子就是不一樣,讓一屋子人都等你。”

衛卓看了她一眼,沒說話,先給衛老夫人請了安。

當著這麼多人的麵,衛老夫人雖然不待見她,但也不想做得太過,冷冷地哼了一聲,算是回應她的請安了。

衛卓站起來之後,才轉向衛蓉蓉,“我聽說你現在在京城是有名的才女,怎麼,才女卻不知道時辰嗎?現在才寅時二刻,老夫人規定的時間是,寅時三刻。我既沒遲到,怎麼叫等我呢?”

“你難道對老夫人就這點孝心嗎?規定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衛蓉蓉牙尖嘴利,咬住她不肯鬆嘴。

“如果什麼時候來就能表達孝心的話,那麼你得在祖母這住下才行,這樣才能表達你的孝心。不然你也就早來一刻兩刻的,也不見得有多少孝心吧?”

衛蓉蓉冷哼一聲,“人醜多怪。”

“衛蓉蓉!”衛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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