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來探病的,薑玉華把晾涼的粥一口氣喝了,感覺身上還有點不舒服,又躺床上睡了一場。
看樣子她的病還沒有完全好,第二天還是一直在昏睡,仿佛要把前兩天累著的全都給睡回來。
再一睜眼,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薑玉華醒了,翻了翻日曆,發現自己滿打滿算,已經在床上躺了有四天,這可不得了,骨頭都要睡軟了。
她起了床,穿上衣服,正好碰上孩子們放學,就指著院子裡的椅子說,“建安,能不能給我把椅子搬到門口去,我去透透氣。”
建安放下書包就開始搬椅子,剛拿起來就猶豫了,“你病好了嗎,能吹風嗎?”
“好了,沒事兒,我穿得多,而且這會兒也不冷啊。”薑玉華笑著說。
海島這時候美的讓人心驚,而且正是傍晚,不冷不熱的,在門口吹吹風挺舒服。
薑玉華在門口坐了幾分鐘,宋修見進家門了,這些天他可自覺了,一進門,看家裡還有幾個孩子換下來的臟衣服,就端上盆子,到門口洗衣服去。
門口有個大水井,原來好多婦女在這壓水,洗菜洗衣服,但現在家家戶戶都打了水井,這兒就沒人用了。
這會兒宋修見把衣服壓在水裡,就要回頭看一眼薑玉華。
她就這麼坐在椅子上,愣愣的盯著海島的西北方向。
宋修見一開始還想不到她在看啥,但仔細想了想就知道了,那是齊魯的方向,他倆的故鄉。
所以,玉華這是想回家了吧?
宋修見回過頭,那叫一個掙紮。
這不,這時候是孩子們的放學時間,也是軍嫂們去買菜回來做晚飯的時間,剛吹了沒多久,三四個軍嫂就成群結隊的,從副食廠的方向走過來了。
“小薑好點了嗎?聽說你一直在生病那?”為首的胡娣來就說。
薑玉華看海景看的入迷,心不在焉的點頭,“好多了。”
本來以為,他們路過就走了吧,沒想到胡娣來走過去,扭頭看見了什麼,又回過頭來了,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這是小宋吧,你在洗衣裳?娃的衣裳,還有小薑的衣裳。”
“對。”宋修見已經搓乾淨了領口和袖口,擠乾水分,起來倒水,還要繼續壓水,被胡娣來這幅樣子搞得,還以為自己沒洗乾淨。
一件上衣抖開,正在皺著眉打量。
看見男人洗衣服,胡娣來那架勢,那氣得,就好像看見了什麼天打雷劈的事情。
她不跟宋修見說,反倒是轉過來看了薑玉華一眼,“小薑,你現在病都好了,照理說不該這麼嬌氣,怎麼能讓男人們洗衣服,他們那手是洗衣服的手嗎?”
嗯,胡娣來從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男娃子最金貴,他們隻能乾有出息的事情,讀書寫字,去做工人。
要是哪個女的像這麼坐著,看著自己丈夫乾活,那就是不守婦道了。
薑玉華一看就知道,胡娣來這是又犯病了,她咳嗽了兩聲,準備起來跟胡娣來說道說道。
沒想到宋修見一把抖開衣服,突然冷聲說,“我叫你一聲胡嫂子,是因為您年紀比我大,但不代表你可以插手我家的事情,這事跟你有關係嗎?”
“你咋這麼說話?”胡娣來臉上的表情,瞬間就僵住了,“我這都是為了你們小兩口好,哪個有出息的男人會在家給媳婦做飯洗衣裳的?”
“我天天在家做飯洗衣服,有問題嗎?”宋修見反問。
這事兒吧,要是兩個婦女吵吵兩句,胡娣來可有話說呢,她打起架來那叫一個厲害,看楊彩麗現在還不敢出門就知道了。
但這事情一旦男人們摻和進來,胡娣來就不說話了。
她要說宋修見沒出息嗎?
整個島上最年輕的飛行員,要他還沒出息,島上再沒有出息的人了。
“不識好歹。”
臉色訕訕的,胡娣來扔下這句話,又趕緊跟上了大部隊。
啥人啊這是,薑玉華朝著她的背影翻個白眼。
在外麵吹了一會,再活動活動,晚上再睡一覺,到了第五天,她一覺醒來,總算是覺得大病初愈,神清氣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