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元庭是蕭家夫妻多年的好友, 本身也是成功的商人,在生意上和蕭家多有合作,可以說是相交莫逆。
自蕭玉有記憶以來, 就常見到歐陽元庭在家中出沒,是一位從小看著自己長大儒雅溫和的長輩。
他似乎特彆偏愛自己,每次帶來的禮物都是自己珍愛喜歡的, 幾乎將自己當成女兒一樣對待。
而蕭玉也很喜歡這位歐陽叔叔,如果碰到什麼困擾, 不想告訴爸爸媽媽的話,就會偷偷找歐陽叔叔傾訴, 而每次歐陽叔叔都會給予她可靠的支持。
在她印象中歐陽叔叔從來都是氣勢強大從容鎮定, 還是第一次見到他臉上這麼陰沉沉地, 仿佛極力地壓抑著怒火。
明亮的餐廳裡, 蕭玉忐忑不安地放下餐具, 咬唇道:“對不起歐陽叔叔,如果姐姐讓你不開心了的話,我代她向你道歉,你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歐陽元庭回過神,看對麵女孩嬌柔的麵容上染上憂愁,不由心疼地道:“對不起,是叔叔走神了。也不要道歉,跟你沒有關係。”
他要氣也是氣蕭如斯, 小小年紀就牙尖嘴利, 對長輩毫無尊敬之心, 一點也不懂禮數。
歐陽元庭不會認為自己有什麼錯,錯的是蕭如斯沒有禮貌。
他當即就起身走人,不想在蕭家呆下去, 不過走之前帶走了蕭玉。
前段時日他在國外的生意出了些問題,一心奔波在外無暇關注蕭玉在蕭家的境況,而每次通電話蕭玉也隻會說一切都好,他也隻能暫且放下。
如今事情終於解決了,他也能好好關心蕭玉。有些事在蕭家不方便問,本來就打算請蕭玉吃好吃的,就順勢帶了她出來。
蕭玉甜甜地笑:“那叔叔也原諒姐姐好嗎?您不開心,我也不開心,連美食也吃不下了。”
“你就是太善良了,還惦記著為你姐姐說話,我看她可沒有把你當成妹妹。”歐陽元庭歎息一聲,沒有忽略她麵對蕭如斯時略顯瑟縮的表情,他沉吟道,“你知道無論如何叔叔都是站在你一邊的,你說實話,她是不是在家裡欺負你了?還有你爸媽是什麼態度,他們是不是眼裡隻有親生女兒,而忽視你?”
蕭玉放下刀叉,眼眶不自覺地淚濕了,哽咽地道:“歐陽叔叔,你真好,謝謝你還是一如既往地關心我。”
她把家人分了一半給蕭如斯,可是隻有歐陽叔叔從始至終都是自己一個人的,總有些東西是蕭如斯分不走的。
掩飾地擦了把淚,她綻開純真的笑顏:“沒有,姐姐沒有欺負我,我們是有些不大合得來,可是姐姐從來沒有對我動過手,她,她對我挺客氣的。還有爸爸媽媽他們,也沒有忽視我。這樣已經很好了,我也很滿足,畢竟能留在這個家裡非常幸運,我要學會感恩不是嗎?”
所以不能和以前一樣沒有關係,她能理解的,隻是有時候會偷偷難過。
看著女孩懂事忍淚,努力笑得若無其事地模樣,歐陽元庭怒氣在心頭亂竄,他冷笑:“彆騙我了,沒有動手不代表沒有暗中欺負。而且如果他們沒有忽視你,你會瘦成這個樣子嗎?還有你以前從來不哭的,他們把自己孩子倒是養得好好的,彆人的孩子就不管不顧了嗎?真是做得好爸媽。”
彆說,蕭如斯這段日子還真得長胖了一點,還白了一丟丟。一來是蕭家的夥食好,自然不是在道觀裡省事儉用長期吃素能比的。二來是她的功法修煉進展了一點點,肌膚相對應地褪去黑色。
這看在外人眼中,就是蕭如斯重歸豪門享福了,反倒是蕭玉肉眼可見的憔悴下去。
卻不知道她是自己心虛焦慮鬨得,明明蕭如斯什麼也沒有提,但她擔心和韓嘯陽的關係被發現,害怕會失去蕭家人的心,惶恐不安蕭如斯會奪了自己在家中的地位,心事太重自然吃不好睡不好,精神也就差了許多。
蕭玉撒嬌道:“不是這樣的。而且我有歐陽叔叔就好了,現在歐陽叔叔不是就隻給我一個人買吃的嗎?還有歐陽叔叔不許說爸爸媽媽不好,我會生氣的喔。”
“你心裡倒隻有你爸爸媽媽,希望他們和你一樣,不要辜負你的心意才好。”手指點了點她,歐陽元庭無奈地歎息一聲,眼裡有著隱隱地嫉妒,忽然脫口而出道,“要不然你來做叔叔的女兒,以後歐陽家都是你一個人的。”
蕭玉嚇了一跳,她知道歐陽元庭自妻子去世後就獨自一人,因為懷念妻子也沒有繼娶,也沒有兒女。
可是當歐陽叔叔的女兒?她為難地蹙起眉,自己還是舍不得爸爸媽媽和哥哥他們的。
她天真可愛地眨眼:“我現在就是把歐陽叔叔當爸爸一樣尊敬,就是您的女兒啊,而且叔叔以後說不定還會有自己的孩子,我還是喜歡多幾個弟弟妹妹,這樣您就不會孤單了。”
歐陽元庭眼中閃過異樣,隨即一笑道:“說來說去,你就是舍不得你爸爸媽媽。”將剛才的話略過。
蕭玉靦腆一笑,低下頭咀嚼食物。
歐陽元庭卻放下了叉子,拿餐巾擦了擦嘴道:“你放心,叔叔一直把你當成自己的親生女兒看待,是絕不會看你受委屈的。”
他眼睛裡是令人費解的深沉,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
“歐陽叔叔…..?”蕭玉疑惑地歪了歪腦袋,心下突然有些不安。
“你什麼也不用擔心,隻要知道歐陽叔叔始終是你的盾牌,誰也不能壓在你的頭上就行了。”衝著蕭玉安撫一笑,他動手為了倒了杯果汁,“喝吧!”
蕭玉似懂非懂地點頭,乖乖地捧著杯子飲了一口。
那天的插曲過去了,蕭如斯也沒有放在心上,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外人而已。
她現在的心思除了放在學業上,就是激勵席勻蘇修煉內功。
不過席勻蘇還在遲疑,他覺得能學會‘點穴’就已經是意外之喜了,自己又不打算拜蕭如斯為師,修煉內功什麼的就有些過了界限了。
從來‘內功心法’都屬於不傳之秘,雖然蕭如斯隨隨便便地就拿了出來,好像是什麼不值一提的東西,可是有些敏感的地方自己還是要遵守底線不能碰。
蕭如斯從未想過有一天她反過來求著讓人修習內功還被拒絕,想要一個順心如意的徒弟怎麼就這麼難呢?
她那頭煩惱席勻蘇這個看好的弟子人選不配合,另外一邊卻有人哭著喊著要上‘少林寺’做和尚拜師學武。
五歲的王淩峰小朋友抱著自己的小背包,手裡拿著媽媽買的金箍棒(玩具),腳下踩著自己最喜歡的米老鼠鞋,氣哼哼地就往大門走。
“乖寶,乖寶,你等等奶奶啊,你要去哪啊?”王奶奶追在身後,無奈地問。
王淩峰小朋友站住腳,白嫩包子一樣的小臉上還掛著淚珠,氣哼哼地道:“我要離家出走。”
“為什麼呀?”王奶奶牽住孫子的小手,好聲好氣地問,“你不要奶奶了?”
“奶奶你乖乖在家呆著,等我找到師傅了就回家看你。”他很有骨氣地道,作勢轉身就要走。
“哎呀,你到哪裡去找你師傅?”王奶奶跺腳。
“媽,你彆理他,這個孩子就是慣得,越大越不聽話。”王媽媽心累地撐著頭,“王淩峰,彆逼我發火,小心我揍你屁股。”
“哇,媽媽騙人,爸爸騙人。”王淩峰小朋友撕心裂肺地嚎開了,“你們答應給我找師傅的,說話不算話。我要上少林寺,我要當和尚,再也不當你家的孩子了。”
王開雲,也就是一家之主沉著臉走了出來,頭疼地喝道:“彆嚎了,白給你過生日了。”
王淩峰就是當初蕭如斯逛商場時被救下來的三個孩子中的一個,還是被吊在下麵,在綁匪鬆手後差點一命嗚呼的那個孩子。
當時的恐怖,對一個小孩子造成的心理傷害就不提了,危急時刻是蕭如斯從天而降將他救了回來。雖然最後他受不住昏迷了過去,可是驚鴻一瞥卻見到了蕭如斯的模樣,深深刻在了王淩峰幼小的心靈上。
因為鬱琅出於保密原則封口,外人都當是警察出的手,王淩峰醒過來後經過心理醫生的調節,對那段陰影淡化了,但卻始終記得救了自己的人是一位‘女俠’,超厲害超厲害的那種。
在家人的關心愛護下王淩峰漸漸變得和以往一樣健康有活力,唯一的不同就是開始心心念念惦記著要像救命恩人一樣厲害,要拜‘女俠’當師傅,他要學武。
王淩峰本來就偏向於活潑外向的性格,出了這檔事家人也樂於他學些武力保護自己,可是送他去學跆拳道,空手道,抑或傳統武術都不行,就是要找他的‘師傅’。
你‘師傅’認識你是誰啊,有沒有這個人還不知道呢,說什麼夢話。
王開雲沒有相信兒子的話,怎麼可能有人跳下樓救了他還能活著好好的,隻當他是臆想,將救了他的女警當成了‘女俠’。
他到時去警察局問過,也想特彆感謝救人的警察,可是被謝絕了。
沒辦法,他隻能哄著兒子,說努力在找他的‘師傅’。
寶貝兒子遭了這麼大的罪,他和孩子媽也舍不得兒子難過,隻想儘可能地滿足他的要求。
他也臨時找了幾個人裝作是兒子的‘救命恩人’,可是每次那小子都哭著說不是,那認真地模樣都叫他懷疑是不是真的有這麼一個人存在。
今天是孩子的生日,他唯一的願望就是在生日當天見到自己的‘師傅’,看著兒子閃爍著光芒撲閃撲閃地大眼睛,王開雲隻好違心地許諾到時一定滿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