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如斯眼眸沉了沉。
她慢條斯理的道:“哦, 那你的藥水那?”
藥水,藥水針管先前不是已經放在她腳下了嗎?
袁震探出半隻眼睛一看,氣得想罵娘。
經過爭先恐後奪門而出的人質們一通亂踩, 宴會廳裡桌椅傾斜,橫七豎八, 到處一片淩亂, 鬼知道那藥水是被踩碎了還是跑到哪個角落裡去了?
他的臉陰沉得很難看。
蕭如斯攤了攤手,麵上滿是遺憾:“哎,你這做事不是很周到啊, 是不是隻有這一管藥水?那現在沒了怎麼辦?要不,我先找找?”
袁震陰笑了一下,幽幽道:“你說的對, 做事情要懂得未雨綢繆。所以,你放心,我還準備了第二管,就是為了預防不測。”
他轉頭對著身後的手下吩咐:“阿力,給蕭小姐。”
“是。”身後叫阿力的從身上的口袋裡掏出針劑。
這小換蕭如斯的臉色不好看了, 麵沉如水。
袁震‘咻咻咻’地怪笑:“蕭小姐可千萬要接住了, 也不要想著打破它, 如果你敢這麼做,那我就魚死網破, 拖著你家人一起下地獄。”
阿力戒慎地向前邁了幾步,將針管丟向了蕭如斯, 隨即馬上退了回去。
蕭如斯撈過破空砸來的東西, 拿在手上沉吟不語。
袁震的神情帶了急色,催促道:“你還等什麼,快動手啊!”
人質都已經逃脫, 說不定什麼時候前來救援的警察就從天而降,不止是奧恩,他也知道留給自己的時間不多了。
“等一下,先把我老大放回來。”奧恩那邊沉不住氣了,他的心腹手下特查舉槍厲喝,“你想違背約定嗎?”
奧恩的手下一致氣勢洶洶地拿槍對準他們。
袁震低咒了一聲,陰沉地道:“奧恩隻是暈過去了,等我解決了麵前的事,就帶著他一起下船。
難道你們還信不過我嗎?我還需要你們的船隻在海上接應,違背約定對我沒有好處。”
“不行,我隻聽老大的,你把他送回來。”特查不依。
蕭如斯拋了拋針管,悠然地在一旁煽風點火:“彆被騙了,他剛才分明是想奪得炸彈遙控器控製你們,要是不聽他的話,他想炸誰就炸誰,想讓誰死就讓誰死。你說你們一幫海盜為的就是求財,犯得著綁□□搞得那麼悲壯嗎?再問問你們自己,你們願意犧牲自己陪著人質被一起炸上天嗎?我想是不願的。”
“而且我沒猜錯的話,提議讓你們這麼做的一定是他吧,這分明就是不懷好意,想送你們去死啊。”蕭如斯拖長了聲音,煞有介事的分析。
特查越聽臉色越難看,望著袁震的目光戒備而憤恨。
因為蕭如斯說對了,這的確是袁震的意思,對方說這樣可以震懾住船上的人,而且一旦計劃失敗,他們也可以借此控製人質脫身。
海盜們綁炸彈就是做做樣子,真的被逼到絕路,大不了被抓住坐牢也比炸得屍骨無存。,但現在特查覺得全身都發冷,哪裡都不對,好像真的被死神盯上了似的,恨不得馬上脫下身上的□□有多遠丟多遠。
要知道,袁震剛才去搶炸彈遙控器的樣子,他可是都看在眼裡的。
更可憐的是被他們挾製的人質,眼睜睜地看著其他人逃了,自己卻還在海盜的手裡,簡直是欲哭無淚。
袁震咬牙切齒:“彆聽他胡說。”
特查晃了晃槍,威脅:“那就把我老大送回來。”
袁震吸氣,閉唇不語。
他把奧恩打暈了過去,雙方幾乎是撕破臉了。
對方一心想著馬上走人,絕不會等他拿下蕭如斯,可是自己卻還需要奧恩的船隊,所以,放人是不可能放的。
“老老實實等我辦完事,我就放了你家老大,除非你是不想要你家老大的命了。”袁震終於忍不住翻臉。
他的手下也很有眼色地將槍對準昏迷不醒的奧恩的腦袋。
奧恩不過一時昏眩了過去,沒想到一睜眼就對上自己淪為階下囚的事實,不由破口大罵:“狗日的袁震,你竟敢這麼對老子。”
袁震鐵青著臉,冷冷地道:“我也不想的,是你逼我的。原本等我拿下人,我們就可以分道揚鑣,各得其所,是你違背約定在先。”
奧恩一張黑瘦的臉上都是半乾的血跡,他粗魯地抹了一把,冷靜地問:“那你拿下她了嗎?”
袁震陰森森地盯著一派愜意的蕭如斯不說話。
奧恩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想報複她,但是我也記得你們有一句古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眼前的情況對我們不利,你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報仇,何必將自己陷於不利之境,不如跟我下船吧!”
到底薑是老的辣,奧恩很快收斂了自己的怒火,轉而勸起袁震來。
“說得好,這才是老成之言。”蕭如斯讚賞的拍手,“說起來你是加害者,我才是被你綁架了的受害者,我沒去找你報仇已經是念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你反過來來找我報仇,委實是不占道理。不過我也不是什麼嗜殺之人,如今我們大可以各退一步,你們放人,我送你們下船,以後互不相乾,如何?”
“不行。”袁震喝道。
“為什麼不行?”蕭如斯好奇了。
“不要說廢話浪費時間了,我可以老實地告訴你,其他人無所謂,但你,我是絕對要帶走的。”袁震眸中閃過一絲隱蔽的急躁,“快注射藥水,不然,我就廢了你父親一條腿。”
蕭父害怕地顫抖,氣恨蕭如斯一點也不將自己放在心上。
“你要是敢動作,我就先廢了你,”蕭如斯沉下臉,一手背在身後,“你可以試試看,我們誰的動作更快。”
“那你就注射藥水。”袁震忌憚地不敢動。
蕭如斯手上的動作到底有多快,他剛才已經見識過了。
“我不。”蕭如斯直截了當地拒絕。
袁震臉都猙獰了:“為什麼,你就不怕我們同歸於儘。”
“我怕啊,但是,……”蕭如斯理直氣壯地道,“我怎麼知道那到底是不是麻醉藥?萬一是毒藥呢,那我豈不就死了。就算真的是麻醉藥好了,等我昏迷過去了,你們不遵守承諾,依舊殺了我家人呢,到時誰來阻止你?”
“我清醒地站在這裡,你們才不敢毫無顧忌的殺人。等我昏迷了,那真是一切隨你們擺布了。”蕭如斯無奈地一攤手,“你的人品,我是不敢信的。所以與其到時生死不知,還不如睜眼看著。要是你敢開槍,大不了傷了他們一隻手,就讓你們賠上兩隻手。要是要了他們的命,就讓你們所有人為我家人陪葬,然後我再一起下去賠罪,好歹這樣不虧啊!”
蕭父身子顫了顫,他想起了綁匪在自己耳邊的話,他親口說要自己一家人的命。
可是理智知道蕭如斯不注射藥水是對的,他心中難免怨恨,要不是蕭如斯的緣故,自己怎麼會遭此劫難,說到底都是她的錯。
蕭翝和蕭夫人被密密麻麻的槍指著,還被對方當成了盾牌推在前麵,他不想死,可是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性命都掌握在蕭如斯的手裡。
他心裡既盼望蕭如斯注射藥水,然後綁匪能遵守承諾放了他們,又擔心他們言而無信,到時不但他們沒命,蕭玉也危險了。
綁匪這麼恨蕭如斯,連帶著恨她背後的蕭家,等沒了製肘後,會放過蕭玉嗎?
蕭夫人‘嚶嚶嚶’哭泣,蕭如斯簡直是個禍害,早知道就不接她回來了。
等安全了,她一定要把蕭如斯分出去,這個女兒她是真養不起了。
袁震的臉皮抽了抽,眼神閃爍了一下,義正言辭地道:“你多慮了,我不是這樣的人,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說了是麻醉藥就是麻醉藥,說了不殺你的家人就不會殺,連你都不會死,何況是你的家人,我說到做到。”
“君子?你讓我相信一個人販子綁匪的諾言,到底是你天真還是我傻?”蕭如斯一臉地震驚,“這麼困難的事,我真的做不到啊!”
袁震心裡的焦灼得像火炙烤一樣,陰森森地道:“那就是沒得商量了。”
蕭如斯微笑了一下,幽幽地道:“那麼,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個問題呢?”
袁震警惕地道:“什麼問題?”
“你既然如此恨我,甚至不惜冒險爬上郵輪,又為什麼不乾脆殺了我呢?”她歪了歪頭,好像真的非常好奇,“你應該是恨不得我死才對,卻又口口聲聲地說那隻是麻醉藥,甚至不會讓我死,那豈不是很自相矛盾嗎?”
試想,哪一個人會對自己的仇人手下留情,何況這個仇人還武功高深,難道不是一等有機會就立即補上幾槍,要了對方的命嗎?
可是如果他心存殺意,那剛才所謂的‘君子一諾’就是放屁,對方就是純粹想等著蕭如斯死了大開殺戒。
袁震語塞。
一旁奧恩冷嗤一聲:“袁震,你當彆人都是傻子呢。我看還是彆浪費時間了,趕快下船才是,難不成你想下半輩子都呆在監獄裡嗎?”
“我帶上你自然是有用處。”沒有理會奧恩,袁震徑自冷冷地道。
“那麼是什麼用處?”蕭如斯背著手,側頭撩了一下眼皮,“介意說一下嗎?”
袁震露出獰笑:“好吧,如果你一定想知道的話,我不妨告訴你,因為有人對你很感興趣,所以我打算帶上你,然後賣給對方。”
蕭如斯垂下眼眸:“賣了啊?那想必這價格一定很高,高到你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來抓我,還忍著不殺賣給對方。”
袁震哼哼了聲,沒有否認。
如果不是對方給出的利益足夠大,大的讓他動心,他何必冒險。
抓到蕭如斯,不但能順利解決自己麵臨的困局,讓他東山再起,還順帶著報複了仇人,可謂是一舉兩得,何樂而不為呢?
因為他知道,一旦蕭如斯落到對方手裡,必將過著生不如死的日子,這將比自己直接殺了她還痛快。
“真是好奇啊,是什麼人想買我呢!”蕭如斯感歎了一聲。
袁震卻閉嘴不語,打死也不吐露一句。
蕭如斯冷不防道:“該不會是歐陽元庭吧!”
袁震眯了一下眼,冷笑:“歐陽元庭還不夠格,他買不起你的命。”
蕭如斯作恍然狀,點頭:“你們果然認識。”
袁震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說漏口了。
不過他也不在意,狡猾地辯解道:“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難道那個勾結人販子綁架我,試圖將我賣到國外的人不是他?還有,端午節那日商場前的車禍,也是你們吧?”她佯裝了然於心,“還有,這次劫持郵輪,應該也有歐陽元庭的參與吧?”
袁震眨了下眼:“我說不是,你應該也不信吧!”
“我不信。”蕭如斯斬釘截鐵地道,她突然對上蕭父,“說起來爸爸,你當時為什麼一定要我跟你們一起前來參加郵輪行程呢?”
蕭父卻有點懵,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把話題扯到好友身上。
“等等,你剛才說什麼勾結人販子,還有什麼商場車禍,這跟歐陽有什麼關係?”他迷迷糊糊地問。
蕭如斯漫不經心地解釋:“哦,就是我懷疑這一切都是歐陽元庭指使的,他想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