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勻蘇的臉色是一貫地蒼白,蒼白地皮膚下的血管都清晰可見,感覺他每一次呼吸都在忍著痛。
因為他的高冷,竟然沒有人發現不對勁,任他慢慢地走到位置坐下。
蕭如斯偏頭看了他良久,久到席勻蘇無法忽視,他舔了舔乾燥地唇,茫然地轉過帶著痛意地眼眸:“你在看什麼?”
“看你,”蕭如斯微妙地勾了勾唇,“小孩,有必要對自己這麼殘忍嗎?有傷就去醫院,缺一天課不會影響你的學業。”
席勻蘇纖長地睫毛抖了一下,嘶啞地道:“我沒事,還有,我不是小孩,彆忘了我們同齡。”
他隻是不知道除了學校還能去哪裡,不想呆在那個令人窒息的家裡。
這一刻的席勻蘇終於有了恰如年紀的懵懂脆弱,身上染上了幾分晦暗的氣息。
蕭如斯輕輕歎了口氣,轉回頭:“如果你堅持的話,大不了等你暈倒的話,我可以送你去醫務室。”
席勻蘇本來有種被揭穿的難堪,可是蕭如斯好像沒有絲毫探究的興趣,他忍不住問道:“你不問我是怎麼回事嗎?”
蕭如斯掀了一下眼皮:“不用問我也看得出來,你被人打了。”
席勻蘇手指在紙上劃出一道刻痕,輕聲道:“那你不勸我報警?”
他還記得第一次被外人發現自己的傷,對方非要拉他報警,自己當場抗拒地跑走了。
他懂法律,知道自己身上遭遇的是什麼,更知道一旦曝光後的後果,可是他不能讓人把自己和爸爸分開。
“你是個聰明人,該怎麼做我認為你都知道。”蕭如斯眼神有著通透了然,“既然沒有報警,那就不是不能,而是你自己不願,那個人對你很重要。”
席勻蘇顫了一下,狼狽地轉過了頭。
眼睫有些濕潤,他自言自語地道:“他不是故意的。”
“雖然這是你自己的選擇,但是我還是要說太蠢了,”蕭如斯擺弄著鋼筆,任它在指間旋轉,悠然道,“每個人的身體都是唯一沒有替代性的,毫無意義地損耗自己的身體,真的值得嗎?”
席勻蘇搖了搖頭:“你不懂。”
“任何重要的人都不值得你如此犧牲自己,你沒有想過,當他這麼對你的時候,有把你放在同等重要的地位嗎?”蕭如斯微微歪頭,“想來是沒有的。”
“不是這樣的,”席勻蘇生氣地瞪了她一眼,“你什麼也不知道。”
“像你這樣的資質如果被毀了根基就太可惜了,”蕭如斯不以為意地一笑,“看在你是我同桌的份上,我可以教你一招,看好了。”
隻見蕭如斯抬起了如白玉雕成的手,手指很好看,拈指拂動如蘭花招展,席勻蘇眼神一個恍惚,慢慢地看著它伸向了自己的耳後,想避開卻怎麼也避不開,眼前一黑,他陷入了昏睡中。
周雪恰好回頭,看到的就是席勻蘇熏然趴下的畫麵,而旁邊蕭如斯托腮側臉微笑的模樣。
“怎,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她不知道的事嗎?
蕭如斯做了個手勢:“噓,他有些不舒服,讓他睡吧!”
當席勻蘇再次醒來,頭腦昏沉沉地覺得有些沉滯,但是積壓了一晚上的脹痛似乎消失了,讓他感到輕鬆。
隻有身上的疼痛提醒他,自己並不是在做夢。
他驚地一下子坐了起來,才發現周圍地同學都不見了,隻有蕭如斯悠閒地守著自己。
“這是怎麼回事?”
蕭如斯斜了他一眼:“醒了,剛好可以去吃午飯了。”
“剛才,……”席勻蘇揉了揉腦袋。
“剛才我點了你的睡穴,所以上午的課程已經結束了。”蕭如斯輕描淡寫的道。
“睡穴?”席勻蘇先是一呆,隨即恢複冷靜,好似毫無異樣地接受了蕭如斯說出口的驚人事實,“我睡著了,那老師,…..”
“我說你不舒服,老師就寬宏大量地準許你在課堂上睡覺,果然好學生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蕭如斯玩笑道。
席勻蘇沉默下來,隨即張口道:“你剛才說的是真的,真的點了我的睡穴?”
蕭如斯詫異:“難不成打暈你了不成,你自己沒有感覺嗎?”
席勻蘇尷尬地偏過了頭:“我沒有想到真的會有這麼神奇地功夫。”他知道蕭如斯身手很厲害,可是點穴什麼呢,不是更接近天方夜譚的神話故事嗎?
“現在你知道是真的了,所以,想學嗎?”她漫不經心的的提了一句。
席勻蘇複雜地看了她一眼:“我以為這應該是不傳之秘,不是什麼人都可以學的。”
蕭如斯笑了一下:“沒有你想得那麼神秘,你剛才應該也感受到了,隻要學會它,可以讓虐打你的人陷入昏睡,保你一時之安。”
席勻蘇心動了,沒有人能抗拒神奇的‘點穴’功夫,他討厭父親失去理智下的‘暴力’,所以也不想學任何有關‘暴力’的防身術,因為害怕有一天自己會成為父親這樣的人,無法自控反過來會傷害身邊的人。
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寧願自己什麼也不會。
可是‘點穴’隻是讓人陷入沉睡的話,是不是就沒有關係呢?
他知道父親無法抗拒有用酒精麻痹自己,因為怕在外麵露出痕跡,所以隻能壓抑著直到回家發泄在自己身上。可是清醒的時候,父親也是不願意這樣的,也後悔傷了自己。
如果能讓醉酒的父親昏睡過去,等到他酒意退了過後再醒來,是不是再也不用擔心他會失去理智了?他和父親是不是再也不用痛苦了?
“會不會傷到人的身體?”席勻蘇擔憂地問,害怕會有後遺症留下。
“不會,我可以保證。”蕭如斯吹了吹額前的那簇散發道。
“那會不會很難學?”席勻蘇眉頭微皺,翻檢自己微弱的武俠知識,“沒有武學基礎也沒有關係嗎?”
“對彆人也許難,對你可不一定。”蕭如斯正兒八經地道,“而且‘點穴’妙就妙在沒有內力也可以使用它,隻要你找對了位置,知道使出幾分力。”
普通人胡亂拿一棍子打人,還能將人打暈過去呢,你知道是他力氣用大了還是胡打亂撞恰巧擊中了穴位呢?
“好,我學。”席勻蘇道。
“那就從今天開始吧!”終於可以嘗試為人師的滋味,蕭如斯悄悄地眯起了眼。
抿了抿唇,席勻蘇道:“你為什麼要幫我?話說在前麵,我不可能拜你為師的。”他還是下意識地排斥武力。
“那就當是我日行一善吧!”蕭如斯無奈地一攤手,“要不然我教你‘點穴’,你幫我補習數學,就當作交換好了。”
“可以。”席勻蘇馬上答應下來。
他不想欠蕭如斯的人情。
於是席勻蘇每天空暇時候都跟蕭如斯學習‘點穴’,連晚上放學回家的時間都推遲了,一心一意地想趕快學會。
席勻蘇不需要知道背誦其他人體的穴位,他隻要認識‘昏睡穴’就好了,還有就是學會指法和掌握其中的力道。
除此之外,還要練習近身術,如何不知不覺地靠近人點穴而不被察覺。
席勻蘇大概真的如蕭如斯說的那樣,在練武上有天分,幾乎隻要就能將招式學得一模一樣,唯一差的就是內力。
‘點穴’看似簡單,但是力量輕重可能會造成後果不一,所以席勻蘇必須要練到了如指掌的地步,熟悉每一分力道,以及它之下陷入沉睡的時間。
這需要一點點耐心實驗測試,並千百次的練習,直到了然於心。
而蕭如斯則是耐心地陪著席勻蘇練習,漸漸地,班級逐漸傳出他們兩個人談戀愛的傳聞,不得不說令人啼笑皆非了。
席堯章也聽到了這個消息,懷著深沉地愧疚,他想來學校見見這個對自己兒子重要的人。:,,.